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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自打沈秋逃婚之后,这数月里,自己大哥整个人都变得黯然了许多。
冀封闻言沉默了片刻,伸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叹息一声,道:“秋妹若当真对我无意,待她回来,我……同她退婚便是,只是,她又何苦……躲我躲到如此地步?”
这句话音落下,周遭便只剩得一片沉默。冀禅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校模样的人自远而来,行至二人面前恭敬一礼。
冀封认出此人乃是派去探听沈秋下落的,便收回思绪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那小校抬起眼,谨慎地望了望冀封身后的冀禅,不说话。
冀封会意道:“你直言便是,二皇子面前,不需有所顾虑。”
然而冀禅仍是识趣地走开了几步,远远地只见那小校同冀封说着什么,冀封神情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末了摆摆手,将人屏退。
见人走了,冀禅这才重新走回冀封身边,却知分寸地什么也不问。
“走吧。”冀封只道。
二人默默地走出几步,一路无言。忽然,冀禅听到冀封开了口,低声道:“秋妹……大概已经离开西秦了。”
冀禅一惊,道:“大哥既已下令,封锁城门,严查出城之人,又怎会让人给跑了?”
冀封闻言半晌没说话。许久之后,才道:“数月前,自长安开始,一路往东的关卡处,均有人出城的时候……出示了金玉牌。”
“金玉牌?!”冀禅深知,有了这金玉牌,便能在西秦城内畅通无阻,进出自如,且可避开任何盘查。只是此物,却非常人能有。略一沉吟,他压低了声音道,“秋丫头会不会去了东齐?”
“暂且不知。现在只知,她仍没有消息,便连是否当真离开了西秦……也尚不能确定。”冀封低声叹道,“此事你不要声张,我自会有所决断。”
“是。”冀禅立在原处,定睛看着自己大哥离去的背影,慢慢地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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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沈秋以御前侍卫长的身份,随段云亭回到了东齐国都,洛阳。
回宫的当日,宫外齐刷刷地跪满了身着朝服的大臣。
段云亭下了马车,朝他们扫了一眼,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道:“都起来吧。”说罢撩起袍子,抬脚便往殿内走去。
大臣闻言,又齐刷刷地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人有些年迈,起身后立即跟了上来,作揖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可算是回来了。日后且万万不要如此,置国事于不顾啊!”
段云亭显然是对此人十分不待见,垂眼瞟了瞟他,不冷不热道:“这些时日有劳首辅大人挂心了,朕现在已经乖乖回来了,大人也赶紧安安心吧。”
东齐首辅秦仁嵩听闻此言,却也不恼,仍是一脸恭敬道:“陛下离京这些时日,朝中事务积累了许多,如今既已归返,便还请速速过目吧。”
段云亭“哦”了一声,道:“首辅大人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秦仁嵩顿了顿,抬眼望向段云亭身后的沈秋,道,“这位看着面生,却不知……”
“此人于半路救朕性命,日后便是朕的御前侍卫长,”段云亭顿住步子,回头看他,一字一句道,“不知首辅大人是否有异议?”
“不敢不敢,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段云亭不再理会他,只对沈秋道了一声“走”,便迈着大步便进了大殿。
秦仁嵩拱手立在原地,见对方已走远,才抬起眼,眸光里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沈秋跟在段云亭身后,目睹方才情形,心下暗暗震惊。虽然知道她他行为怪诞,玩世不恭,却未曾想到这人身为一国之君,竟当着众臣之面如此肆意妄为,毫无顾忌。
还真是……结结实实的一副昏君做派。也不知自己跟在他身边,日后会不会被人当做奸佞记载史册,遗臭万年……
正满腹心思地沉思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头撞上什么。她仓皇地顿住了步子,却见段云亭不知何时已然在一间屋子门口站住了脚步,看着她笑道:“沈爱卿这御前侍卫长做得可是颇为专注啊。”
沈秋抬起眼,见他方才还咄咄逼人,此刻却已然嬉皮笑脸如常。心下不由感叹,此人变脸速度果然天下无人能敌。她收敛了心神,低咳了一声,道:“陛下……接下来要去何处?”说实在的,这人前日还称兄道弟的,今日进了宫忽然得改口成陛下,这般唤起来倒着实别扭得紧。
“朕要沐浴,”段云亭挑眉道,“不知沈爱卿跟得这么紧,是不是有意观摩观摩?”
沈秋朝他身后望去,这才注意到半开的门里,水雾缭绕间,隐约可见有一个大池子。几个宫女正提着木桶从他身后的门走进,将桶里的水慢慢倒进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