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你老丈人两声骂你也不掉块儿肉。”
杨柳挽着他往家走,经过门口却不进去,拉着他要继续往西走,“去看看堰里的鱼。”
“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看的。”
嫌弃归嫌弃,他走路的脚却是没停过。
堰边已经没了树,站在村西头一眼就能看到堰坡上的情况,杨柳可以想象,若是有人去偷鱼,除非他是往山里跑,不然往哪个方向跑都是在眼皮子底下。
天冷水寒,鱼都藏在水底,连下山喝水的兔子都没有,的确如程石说的,没什么好看的。
回去的时候程石问:“你就不害怕?这冰天雪地连只鸟都没有。”
“怕什么?就是什么都没有我才不怕。”
杨柳背着手回头望,风吹过树枝,树上的雪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呜呜的风从林中穿过,像是有人跟在身后,她反问他怕不怕。
其实是有些瘆人的,但程石哪能承认,他梗着脖子说:“别说走夜路,就是你现在让我进山我都不怕。”
“那我们现在进山。”
杨柳拽住他,“你回去把你的弯刀和长枪拿出来,我在这儿等你,咱们进山逮野猪去。还有兔子,下雪天兔子跑不快,陷在雪里还不是任我们捉。”
不是!哪有这么打蛇棍上的?程石不动,他看看黑黢黢的山,又不可置信地看看她,“你认真的?”
“逮头野猪咱们明天不用买年猪了。”
“我真是娶了个虎媳妇,走走走,别被冻傻了,你男人有买猪的钱,但缺治傻病的药。”
程石赶忙推着她往家走。
“你才傻。”
杨柳哈哈大笑,“你真好骗。”
程石不承认他松了口气,话里却带丝庆幸,“我还以为你小时候吃过虎胆。”
一东一西蹿个来回,到家时坤叔和春婶屋里的灯已经熄了,程石去西边的圈棚里看了看牛马,墙砌得高,墙头还插了荆棘和碎瓦片,倒也不怕贼人翻进去。
杨柳先回后院,等男人进屋的时候她刚打好水,怕夜里饿,她拿了两个肉包子和火钳过来,想吃的时候可以把包子架火钳上放炉子上烤热。
泡脚水杨柳喜欢烫点的,但她又怕烫,每次都要把脚搭在程石的脚上。程石看她往盆里倒开水丝毫不带犹豫的,牙疼的让她少兑点,“我们长的是脚,不是猪蹄子,这盆水倒猪身上都能刮毛了。”
“烫点的舒服。”
舒服个鬼,程石咬着牙受了,稍后便在床上讨了回来,让慢点他偏要快点,让重点他偏要轻点。
白皙的脖颈拉长,陷在厚褥子里的人红唇微启,呼出的热气融化了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寒风,她狠狠盯着弓着腰的男人,要不是双手被按着,她非要挠他一爪。
男人轻笑,畅快地俯身去亲水意盈盈的眼睛。
*
两个肉包子是天微亮的时候进肚的,杨柳饿醒的早,醒了就没再睡了,穿了衣裳去厨房煮稀饭。
她出门了程石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吃了饭就去杨家赶猪。杀猪的屠夫就是杨家村的,猪也是赶到他家,放血前猪有一百一十五斤,放血除毛再清理了不要的器脏只剩七八十斤。
程石给杀猪佬八十文的屠宰钱,有他大舅兄帮忙,一人挑两筐肉就完事了。
杨柳和春婶在家已经生起了火堆,肉挑回来了就分块儿挂上弯钩吊在竹竿上,为了熏肉,揽回来的松针放在院子里晾了一夜,半干半湿才能捂出烟。
杀猪要做杀猪菜,当晚杨柳把她爹娘和大爹大娘两家人都叫来了,春婶做的饭,炖猪头和酸菜萝卜大肠汤,再有一锅猪心猪肺,杨柳擀了面条,吃到最后把肉汤煮沸面条丢进去就能吃,省时省事。
第二天杨母过来烤火做针线活,很高兴地对杨柳说:“昨晚回去的路上,你大娘一个劲说你日子过的好,不用做饭不用洗碗,可享受了。”
杨柳闻言看向程石,他果然在偷笑,“那要谢娘给我生了张好脸,不然哪能嫁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