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年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叔婶可不地道,你心里有个数。”
陈萱对叔婶,自是有数的。叔婶家的一百多亩地,其实,应有一半是她爹娘的。可是,她出嫁时,叔婶提都没提。上辈子,她回了老家,叔婶见她,只说她不争气,叫魏家休了,依旧是让她到田里干活。她爹娘田地的事依旧不提,后来,她病了,也就死了吧。谁晓得,死之后的第一眼,竟然又回了魏家。
陈萱一时怔忡,魏年以为她伤心哪,捅她一记,“我这话可不是对你,你不会不高兴了吧?”
陈萱哪里会将心中所想告诉魏年,她拍掉魏年的手,说,“我是在想,先前你不是说教我打算盘,你说话算数的吧?”
魏年没想到她还记着此事,魏年想说他当时就随口一句,不过,见陈萱瞪着俩大眼睛盯着他,一幅再认真不过的模样。魏年硬生生的改了口,“算数算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陈萱不想错过机会,连忙追问。
魏年道,“这就教你。”
不必魏年吩咐,陈萱立刻就去西配间拿算盘去了。
魏年先教了陈萱自一到十的算盘珠子怎么拨,然后,又教她背口诀。背口诀时陈萱连忙道,“等一下。”她把魏年送她的硬壳子笔记本拿出来,让魏年念了,她一字一句的记到本子上。
魏年要给她解释每句是什么意思时,陈萱却道,“等我背熟了再找你问。”
魏年都随她了。
后来,陈萱都没问魏年,因为,打算盘的事,魏银也会,陈萱便问的魏银。只是,陈萱因为要练拨算盘珠子,魏家的算盘就经常性不见,这个时候,只要问陈萱,必能寻着。魏老太太愁的,直跟魏老太爷念叨,“这老二媳妇,每天介一有空就拨这算盘珠子,是想着去铺子里做账房先生还是咋地?”
魏老太爷问,“老二屋里还没动静么?”
“没啊。我也正愁这个哪,这都进门大半年了。”魏老太太开始担心陈萱的肚子。
魏老太太给魏老太爷点上旱烟,“要不,你问问老二,这怎么还没动静?”
魏老太爷吸一口旱烟,“你也给老二家的提个醒。”
是得给陈萱提个醒了。
魏老太太与陈萱说这事儿时,陈萱能怎么说啊,她现在总不能说,她是打算不跟魏年过的。她就低头没说话,晚上跟魏年商量,陈萱说,“要不,你跟老太爷提提,就说咱俩性子不合,分开来成不成?”虽然她字认得不多,不过,好在现下有了种草莓的本事。离了魏家,也不是就没活路。
魏年却是给吓的不轻,险没掉了手里的陶瓷缸子,魏年连连摇头,“我哪儿敢说,叫爸听这话,不得给我两巴掌。”当初成亲时,魏年是死活不同意娶陈萱这个村姑的,后来,魏老太爷把魏年吊起来抽了一顿,魏年抗不住打,才同意了。好在,陈萱不难相处,也很识趣。现在俩人处的不错。
魏年安慰陈萱,“你看,你叔婶待你也不好,你就继续在我家呆着呗。”
陈萱叹气,认真的看着魏年,“我倒是没什么,在你家,还能每天看书学认字,我还会拨算盘珠子了,长了许多本事。正因在你家好,我就担心会耽误你,可怎么好?”
魏年松口气,笑,“你也耽误不着我什么。”
陈萱想想,这离魏年弄个女人来京城也还有几年,不过,陈萱还是同魏年道,“要是你哪天相中了别人,想跟人家成亲时,你就同我说。咱们不管怎么想法子,都不能误了你。这样,我才心安。”
魏年听陈萱这话,很是感动,觉着陈萱心地再好不过,“成。”又问陈萱,“给你拿的新料子,裁衣裳没?怎么也不见你穿?”
陈萱说,“那样的好料子,我等出门时再穿,家里干活,穿我带来的这衣裳就好。”
“衣裳做好就是穿的,还省着做什么。你平日里就穿吧,那料子也不是很贵,就是家常穿的。别总穿你这两件了,都旧了,看这颜色褪的。”魏年知道陈萱用东西很节省,就是上回送陈萱的笔记本,那包着笔记本的牛皮纸,陈萱都没扔,全都正反写满了字,也依旧没扔,就在家里抽屉,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着。
听魏年这么说,陈萱知魏年好心,她一笑,“成,那我明儿个就穿。”
陈萱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魏年挑衣料子也很有眼光,都是给陈萱挑的素雅颜色。陈萱第二天换了身玉水青的旗袍在身上,李氏见她直笑,陈萱都不好意思了,拉拉衣襟,拽拽袖子,问李氏,“大嫂,是不是怪怪的。”
李氏笑,“不怪,挺好看的。”
魏银见陈萱换了新旗袍也说,“二嫂,我早叫你穿,看吧,这新旗袍就是好看。”
陈萱穿新衣的时侯极少的,以前在乡下,都是穿婶子的旧衣,她记忆中第一次穿新衣,就是嫁给魏年那一日的嫁衣。见魏银赞她,陈萱挺不好意思,倒是魏金,拿两只小肉眼上下打量陈萱片刻,撇撇嘴道,“乡下丫头,到北京城也沾了些城里人的洋气啊。”私下却是问陈萱,咋瘦这么多啊!
是的,陈萱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