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莉不服气地说:“榕川,我是在替你不值啊!他们又不是亲兄妹,你不觉得她跟表哥亲密过头了吗?比你和表哥还亲密!她一个养女,凭什么啊?你才是岳家的女儿啊。”
岳榕川抿唇,没有附和。
岳嘉绪是她的血亲。性格使然,他很少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是对她是真的很好的,哥哥对妹妹的关怀和怜惜,一概不少。
而尹之枝……毕竟也在岳家待了十几年。
她的确很不喜欢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尹之枝在这个家留下的印记,浓墨重彩,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如今,岳家和尹之枝断绝关系了。尹之枝在家里失去了立足之地,也从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
今天是奶奶的葬礼,尹之枝难得现身。在这种特殊场合,岳嘉绪对她格外照顾,也很正常。
理智上,岳榕川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也这样告诉祁晓莉。
但也正因为她太清楚当岳嘉绪的亲妹妹是怎么样的感受,此时才觉得违和。
因为……岳嘉绪对她再好,也从来不会用那种压抑、复杂而缱绻的眼神看她,不会摸她的脸,不会和她十指紧扣地牵手,不会像照顾小孩一样,触她耳朵后面去确认她冷不冷。
即使拥抱她,也是克制而短暂的。
兄弟姐妹之间,虽然有血缘关系,但始终男女有别。长大后,在身体接触上,应有一条界限。
这才是世间正常的兄妹相处模式。
而更奇怪的是,看到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岳榕川莫名想起不久前,在那家葡国餐厅门口见到的那一幕——那个藏在岳嘉绪身后,未曾露脸,却仿佛与他有千丝万缕的暧昧关系的女人。
岳榕川一双美眸隐含忧虑,垂下眼皮,抓紧了伞柄。
当初那种让她不安,却被她强行压下去的不祥预感,再次冒头,还越来越强烈。
她很珍惜她失而复得的家,她只想守着自己的亲人,希望每个人都能好好的。
她一点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家分崩离析。
但愿……不要有任何风暴,冲击她的家。
。
庐山小筑的房间朝向是一致的,可以看到绵延向山下的马路。
尹之枝的房间就是她以前住的那个,算算时间,已经有两年多没来了。房间都提前通风和打扫过,空气里却还是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尘封已久的味道。
从前天晚上坐上飞机开始就没洗漱过,趁有时间,尹之枝蹲在行李箱前,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去洗了个澡,之后就在房间里待着。翻看柜上书籍时,她无意间找出了一本相册。
相册里居然有不少小时候的照片。
看见照片上把年幼的她搂在怀里、慈眉善目的岳老太太,尹之枝的眼眶忍不住又一热,泪珠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砸出一朵透明小水花。
相册是岳家的东西,不能带走。尹之枝擦去眼泪,打开手机摄像头,珍惜地拍下每一张照片,末了,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插回原位。
独自待着,就是容易想东想西,回忆过去。不想再沉浸在悲伤里,尹之枝揉了揉太阳穴,躺在床上,决定睡一会儿。
这一睡下去,醒来时已是傍晚。房间里暖洋洋的。窗外暴雪飞舞,铺天盖地。天气竟比白天时还糟糕。
尹之枝的精神好了不少,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灯,隐隐约约听见了诵经声。发了一会儿呆,她从枕头下找出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发现锁屏页面上出现了几条微信信息,还有来电显示。
尹之枝揉着眼,按时间先后,先点开了微信,就看到一个小时前,周司羿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定位距她30米。
尹之枝看着屏幕,愣了足足三秒,心跳蓦地急骤起来。她跳下床,一个箭步跑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还真的看见围墙外的山路上停着一辆车子,车头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