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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疤不怕,以后我给你祛疤。”言城忍不住想揉他头发,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转而扯了扯被角,将他露在外面的那一块肌肤盖好。
“阿靳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走访,先回工作室了。你不用担心,在这里住一晚观察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
“我没事的,言医生,你也快去忙吧,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姜小溪有些愧疚。
“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突然停下,你也不会撞到玻璃上,说起来是我害你受伤,我陪着你,明天一起出院。”
言城说到这个,姜小溪突然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怎么了?”言城疑惑。
“……是我太笨了,差点撞到你,跟你没关系。”姜小溪脸红了,走路平地摔不说,还常常左腿绊右腿,甚至有一次走在路上一头扎进了绿化带里,这些事情说出来太丢人。
护士过来查看点滴,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同时开口:
“我想打个电话。”
“你手机摔坏了。”
言城把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床头上,手机屏幕碎成了花,开不了机了。
言城斟酌了一下:“我们不知道你家人电话,阿靳给你的……朋友打过电话,没人接,所以你的手术是我签的字。你如果想打电话,用我的吧。”
打给魏启东的三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姜小溪是知道的,他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就像喝醉的人,虽然闭着眼犯着迷糊,但身旁的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其实很清楚。
可能是在忙吧!姜小溪心想。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人,魏启东不接靳哥的电话是正常的,自己本来也想制止的不是吗?
可现在他肩膀和手臂很疼,刚摔伤时也很怕,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很难过,他想,就任性一次,让大鱼来看他,来陪着他,来接他回家。
“言医生,我用你电话吧,谢谢。”姜小溪说,“我让家人过来,不能再麻烦你了。”
言城把电话递给他,然后站起身离开病房,贴心地留给他打电话的时间。
电话打过去,铃声响起,在另一个空间里空旷寂寥,像奔波了一路站在门前等待家人开门的旅客,期盼而焦急。没人接,可能是陌生电话不想接吧,姜小溪想。又拨过去,还是没人接,忙音很久之后自动挂断。可能是在开会吧,他又想。
言城进来的时候,姜小溪还是原来的姿势,闭着眼,呼吸均匀。原以为他又睡着了,可听到动静突然就睁开了眼,一闪而过的失望很淡。
“言医生,你不用管我了,先回去吧。”姜小溪很慢地眨眼,再次妥帖而周到的下“逐客令”。
“等你家里人过来,我们交接好,我再走。”言城说,又问,“说好了吗?几点过来?”
姜小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言城叹口气,把手机拿过来,翻了翻,看着两通没有接起来的电话:“我陪着你吧,有时候麻烦别人,也是别人有存在价值和有被需求的体现。”
“嗯,他可能在忙。那谢谢你了,言医生。”姜小溪不好意思再推拒,只好应下。
魏启东开完会,发现手机上又多了五个未接来电,两个是陌生号码,三个是司机。
他捏捏眉心,中午在老宅被段亦奇闹了一通,下午又连开两个会,脑袋昏昏沉沉。随后神色一厉,又想到上午没接起来的三通工作室负责人来电,还有自己没有拨出去的回电,心里一惊,立刻拨打姜小溪的电话。
电话打不通,他又打给司机。
只响了一声,司机几乎立刻接了起来:“魏总,我没接到姜先生,问了工作室的人,说他下午出去一直没回来。”司机有些着急,距离正常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姜小溪联系不上,大老板也不接电话,因为前车之鉴,司机怕姜小溪别又跑到哪里给大老板惹了麻烦回来,还得牵连自己。
魏启东沉沉地说一声“知道了”,终于回拨了早该在中午就回拨的那串号码。
晚上六点半,魏启东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姜小溪坐在病床上,正在小口喝粥。他一个姿势躺了太久,全身酸麻,坐起来也只能歪在床头,不敢碰到伤口。一只手不敢动,言城便端了碗,递到他嘴边,让他自己拿着勺子喝。
他只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喂饭这种事情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太过暧昧,但是言城一脸坦荡,显得姜小溪越发局促。
魏启东推门进来的时候,姜小溪猛得呛了一口。
言城起身给他拿纸巾,把碗放到旁边小桌上,这才不紧不慢转过身,看着魏启东,礼貌颔首。
魏启东旁若无人走过来,也不顾忌身边的言城,径直在床边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