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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溪低着头,反应了一会儿,才很慢很慢走过来。
“把衣服脱了。”魏启东似乎很有耐心,不催促,只在他完成一件事之后,才又说另一件。
于是姜小溪开始解衬衣扣子。他的手指发着抖,解了好几次都解不开。
昨天的恐惧裹挟着绝望再次席卷四肢百骸,他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也说不了话。本能驱使着他要听话,听话才不会受伤,听话才不会疼,对魏启东的指令再也不敢生出一丝反抗。
但是太怕了,他不知道自己又哭了,大颗眼泪砸下来,落在地板上,在脚边洇出一小块痕迹。
如果下跪能让眼前的这个叫“魏启东”的人走开,他想他会毫不迟疑跪下来。
然后又听到那个人的命令:去床上趴着。
那声音仿佛埋在一层大雾里,忽远忽近,自高而下,冰冷无情。
他用手背揉揉眼,不小心碰到嘴角的伤,那是口*的皮带勒的,摁上去有点钝痛。他大概花了五分钟,才把上衣脱了,又把裤子脱了,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皮肉接触空气,漂浮的尘埃犹如实质,叫嚣着、旋转着,嘲弄着,要叫他粉身碎骨。
面前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能拆皮剥骨,他不敢抬头,不敢动,不敢呼吸。
趴下,把头埋进枕头里,腰侧大片红肿和淤青,姹紫嫣红,像是开出了一朵浓郁的花,绚丽刺目。
魏启东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别开眼,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点药油出来,在手心里搓热,轻轻摁在淤紫上。
手下的皮肤传来细微的颤动,那人已经濒临极限,脆弱不堪,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于坤再见到姜小溪,是在一个工作日的晚上。
公司和合作方有个酒会,应酬到一半,魏启东发现一份重要文件落在家里了,便让于坤回去取。于坤到了瑞虹居,用密码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轻车熟路往二楼书房走。
楼梯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很轻微的咳嗽声,还有窸窸窣窣衣料摩挲的声音。他便停了脚步。
瑞虹居治安很好,老板家里监控和安保设备齐全,进来小偷是不可能的。于坤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于是他折返回来,向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楼梯下面是一个杂物间,平常也不怎么放东西,装着隐藏式柜门,位置隐蔽,如果不是魏启东曾经顺手把球拍放在里面,于坤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空间。
柜门没有关严,于坤伸手一拉便开了。
里面灯亮着,映出惨白的一张脸。
拿了文件,开了半个多小时车,于坤才赶回酒会现场。
后半场,魏启东和合作方几个负责人去了别处密谈,于坤没再跟着,独自找了个角落小憩。
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那张苍白脆弱的脸。
第一次见他,是在澜苑的保安室里,等了一夜的男孩子见到人的那一刻,眼底亮晶晶的,满脸惊喜和雀跃。后来他站在自己爱人旁边,永远都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满眼的花花世界一点也看不到,眼里只有一个魏启东。
再后来,亲眼看他一点点憔悴、萎靡下去,对爱情失望,对身边人忌惮,对平常事也越来越谨小慎微。
直到刚才,他又看到那个躲在楼梯间,将抱枕抵在胸前,下意识做出防御姿势的满脸惊惶的人。
于坤不想置喙什么,这也不关他的事。但他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耳边还响着那人曾经脆生生叫他的那一声“于哥”。
上次魏启东将人带回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以他老板的手段,闭着眼也知道不好过。于是在返程的路上,于坤头一次,多说了几句工作之外的话。
没有过多修饰,他直话直说。
“魏总,我回去取材料的时候,看到姜先生了。”他开车到手依然很稳,边说着,边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面的人。
魏启东闭着的双眼睁开了,很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他知道于坤回去或许能碰到姜小溪,但他并不在意。于坤跟了他很多年,做事稳妥,从不出错。于坤不同于魏渊魏玄两兄弟的更亲近自然,从不多话他的私人生活,现在既然开了口,就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他躲在楼梯间柜子里。”于坤又说。
据他观察,姜小溪不是被魏启东关在里面的,魏启东还不至于这么变态,他应该是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自己害怕躲进去的。
瑞虹居平常没有别人,姜小溪躲避的人,怕是只有魏启东了。
于坤说完又去看魏启东,他脸色未变,看来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