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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格停下叙述,空气中安静了有那么几十秒。
“这么说来,确实有这么一刻,”尼禄说,“我可以分毫不差地回想起来每一帧的每一个画面——灯光的角度,空气中浮尘的重量,声音的频率……视觉、嗅觉、听觉,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好像是刚发生。”
“哦?”赫尔格好奇道,“是什么时候?”
“是在四月二十三号的那天夜里。”尼禄说。
赫尔格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个时间有什么意义。
“拍卖场的舞台上,”尼禄说,“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推上舞台。”
赫尔格霎时间明白了。
“罩住笼子的绒布被揭下来的那一刻,我永生难忘。”
次日下午,赫尔格醒来之时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味,因为整栋大楼实在没什么自然光线,屋内一整日都灰蒙蒙的。
赫尔格的肚子非常响亮地叫了一声,他感觉背后热烘烘的,扭头发现尼禄依旧是蜷成一团贴在他身边。柔软的发丝散落在他胳膊上,尼禄蹭了蹭脸,迷迷糊糊地问:“饿了?”
赫尔格应了一声,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头发。
“几点了?”尼禄又问,“我让厨房……”
“啊。”他干巴巴地补了一声,反应过来,坐直身体,醒了。
“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赫尔格双脚落到地上,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感觉自己体力充沛,连腹部的伤都不那么疼了。赫尔格从黑包里翻出奶粉、麦片和面包,鼓捣了半天发现并没有煤气也烧不了水,最后两人只得坐在床沿把面包干啃了。
“有点发酸,”尼禄评价道,“还有点划嗓子。”
“塔宾让我们七点下楼找他,可是我怎么知道七点是什么时候。”赫尔格说,“不然我们现在就下去,他要是不在更好,偷用他的烧水壶去,再看看他屋里有什么吃的。”
“行。”尼禄拍拍裤子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一个铁丝小人儿看了一会儿,直接放进了兜里。
“你学坏倒是挺快。”赫尔格说。
“他自己说这栋楼里能找到的东西都可以用的,”尼禄说,“而且这桌子一层灰,都多久没人住了,这些东西早没人要了吧。”
赫尔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两人一起下楼。
果然,塔宾还没有回来,地下室漆黑一片,赫尔格举着小手电找了半天,总算打开灯,点上了炉子。
“你别说,他这个小屋虽然乱,还挺温馨的。”赫尔格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往扶手沙发上一坐,用脚勾过来另一张椅子,招呼道:“坐。”
尼禄左右看了看,坐到了赫尔格伸长的腿上。
赫尔格:“……”
“那我们以后也搞这么一个小屋,但最好还是别在地下,你不说雨林很潮湿吗?”尼禄说,“我知道了,我想住树屋,你会盖树屋吗?”
“你可真会想,你怎么不要蘑菇小屋和森林城堡呢?”赫尔格说,“你是小孩儿吗?”
“我不就是小孩儿吗,是你一直这么叫我的,我就是你的小孩儿,哦,你现在也不怎么叫我宝宝了。”尼禄大言不惭。
“你好恶心。”赫尔格不自在地红了脸,“你怎么能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什么其他人在。”尼禄说,“我还没嫁到你家呢,你已经开始嫌弃我了。”
赫尔格伸手捂他的嘴,尼禄笑着也不躲,水壶开始冒烟,细声细气地吱吱叫着,水蒸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拉成薄薄的一层雾。
两人凑在一块接了个吻。
过了一阵子,头顶传来响动,铁制活板门被拉开,一道活风吹散了地下室的沉闷。塔宾先是丢下来一个巨大的包裹,而后才跟着吭哧吭哧地爬了下来。
他穿过甬道,见赫尔格和尼禄坐在他的沙发上,用着他的茶具,耗着他的电和气,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们就把这当自己家啊,千万别客气,随便坐啊。”
“好说好说。”赫尔格皮笑肉不笑。
塔宾扬手丢过来一个白瓶子,尼禄下意识伸手接住,塔宾说:“里面是什么,你看得出吗?”
尼禄旋开瓶盖,倒了两粒白色胶囊在手心,凑在落地灯下仔细观察,说:“智人营养剂,至少看起来是,实际成分不明。”
塔宾点了点头:“现在营养剂断了来源,估计过段时间等智人回来了,这玩意儿能炒到很高价格。”
“看胶囊的编号应该是B型营养剂,好几年前生产的了,你从哪弄来的?”尼禄问,“而且营养剂有效期也就18个月左右,这东西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了。”
赫尔格却道捕捉到另一个重点:“你说等智人回来……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