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崇叩头:“属下无能,求王爷息怒!”
昏暗的书房里,气压十分低沉,方瑾瑜看向一旁的暗卫:“你,继续说。”
暗卫跪在地上:“今日宴会时,靖王和洛小姐在太幽湖相遇……”
话未说完,头上便砸下一本卷折,让他猛然闭上嘴,只听见上首温和中带着无限凉意的声音:“很好。”
安崇和那暗卫只觉一阵胆寒,背后沁凉了一大片,埋首跪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
方瑾瑜又重新坐在位上,眼底神色明明暗暗,他心底自然清楚,如今方瑾凌已然安全回京,他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轻举妄动。
他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人,闭上眼睛:“滚出去。”
两人无声退下,安崇低头守在书房门口,心底有些叹息,王爷总是在遇到洛小姐时,容易失了理智,如此,可如何是好。
书房内的方瑾瑜,他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手搭在书桌上,细看,他手中握着一个香囊,那香囊已经被洗得泛白,他却视若珍宝地将那香囊捧在手心,他眼底藏着一丝执拗,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香囊上刺绣的纹路,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温润的笑,低声呢喃:
“……别忘了……应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在外面的安崇终于听到屋内传来声音:“进来。”
安崇听他声音已经恢复如常,面色放松了些。
他推开门进去,就见王爷正持着笔,在写着什么,他抬起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听说苏南那边来了一商队?”
“是,是一队茶商,听说他们商队有一种松针花茶,极其出名,在虞国深受高官贵族的喜爱。”
方瑾瑜温和地点了点头,眸底似乎有一丝暗色:“买下来。”
安崇早有所料,低头应下。
他抿了抿唇,终究低声开口道:“王爷,如今靖王已经回京,我们不……”
话说到这里,他就再也说不下去,眼前的温王已经含笑看向他,明明是带着笑,却让他感觉到入骨的寒意,沁入心扉,甚至额头也溢出丝冷汗,他低下头:
“属下多嘴,王爷恕罪。”
方瑾瑜复又低头勾出字的轮廓,道:“退下吧。”
安崇无奈,拱手退下。
……
清晨,洛伊儿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盼思刚从外面摘了一捧白兰花进来,浅笑着插入花瓶里,隐隐绰绰见床纱内的人影坐了起来,她又连忙掀开床帘,对着洛伊儿道:“小姐醒了?”
洛伊儿半仰着头,微蹙着眉尖,盼思见此,问道:“可是院子里吵到小姐了?”
盼思见她似乎还没有解困,便没有扶她起床,将靠枕放到她身后,洛伊儿窝在靠枕上,才睁开眸子,淡淡问道:“外面在干什么?”
盼思笑道:“院子外的那颗槐树枝头长进了院子里,夫人让人来修剪下,才闹出的动静。”
外面的动静未停,这一番功夫后,洛伊儿也彻底醒了困,她扶着盼思的手下床,扫了一眼屋子里,问道:“玲珑呢?”
这些日子,玲珑服侍惯了,乍然醒来后没看见她,还略有些不适应。
盼思让人扶着她,从一旁的小丫鬟端着的托盘上捧一碗盐水递给洛伊儿漱口,一边笑道:“小姐忘了?今日是十五,玲珑去管家那里领院子里的月钱了。”
洛伊儿洗漱之后,换上了一身舒适的长裙,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为自己上着妆,这时,玲珑也正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膳房送来的早膳。
玲珑笑着:“猜到小姐醒了,便让人将膳食端了上来。”
在洛伊儿用膳的时候,玲珑在一旁说着她去领月钱时遇到的事:“今日到管家那里领月钱的时候,刚好遇见了大小姐身边的青灵。”
洛伊儿扬了扬眉,这青灵不是早已失宠了吗?她问道:“那个碧玉呢?”
玲珑掩嘴笑了笑:“当初碧玉碎了二小姐的玉镯,被罚了一年的银钱,她哪里还会去管家那里心烦啊。”
洛伊儿每日都要去芳韵堂那里学习,今日,她在芳韵堂留用午膳。
六月天,便是静静站在外面,不消一会儿,都能汗流浃背,洛伊儿素来不耐热,可是每日在楚氏醒来之后去,午休之前离开,都正是最热的时候,一旁的丫鬟小心打着扇,却是扇出的都是热风,惹得洛伊儿略微烦躁地皱了皱眉,打断那丫鬟:
“停,别扇了。”
小丫鬟立刻停下动作,虽有些不解,却是不敢问,心底也松了口气,这艳阳天,无论做什么都是燥热的,她也趁机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