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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面貌,都像是被定格在了许多年前。
小时候,他经常挨打。
以至于苏怀民留下的那套房子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被他掐着脖子打过的痕迹。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抗意识。
因为他就苏怀民一个亲人,他就是他的天,而且,从他记事起,好像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给了幼小的他一个错觉,以为生活本就该是这副样子。
可是后来他却慢慢发现,即便旧街的家长打骂孩子的现象十分普遍,可也并不是每个家庭都一样。
再后来,他慢慢知道,旧街之外,大部分孩子其实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旧街就像一个泥潭,一辈一辈地传下来,透不进一丝一毫的新鲜空气与阳光来。
现在终于可以拆了……
苏釉已经很久没想过以前的事情,可一旦想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
他在过去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里,慢慢有了睡意。
——
床尾的插盘上亮着兔子灯,为房间里笼上了一层微光,路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苏釉的房门。
苏釉蜷缩着身体睡着了,薄被和那次一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两丛睫毛架子被沿上。
他睡得像是不太安稳,眉心蹙着,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路桥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为他将薄被拉开一点,露出他被掩住的口鼻。
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苏釉在哭。
也不能说是哭,不像普通人哭泣时表情那么悲伤,也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泪水却流了满脸,打湿了枕头。
路桥捏着被角的手顿住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哭。
以前辛免总是爱哭,但每次都是声情并茂,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伤心和难过,然后就会有人过去安慰他,或者有人将他抱进怀里。
可苏釉却是相反的,那表情像是很平静,又像是有些麻木,只眉心蹙得极紧。
像是隐忍惯了,恨不得躲进黑暗中悄悄一个人流泪,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也会哭一样。
那或者根本不是哭,因为他已经睡着了,虽然睡得并不踏实。
被子在路桥手中滑动了下,吸饱了泪水的地方尚且带着眼泪的温度,将他的指尖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