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暖阳斜晲他一眼,“凉儿进宫了,是不是你安排的?”
“嗯……”李渊敷衍了一句,“你们母子团圆、姐弟团圆,高兴么?”
“高兴,怎么不高兴。”暖阳端端正正的坐好,像是跟夫子回答问题似的,“母妃最近夜里睡不踏实,凉儿就教她吐纳调息的打坐法子,我走的时候两个人聊的投机着呢,我看凉儿那样,恨不得让母妃跟他一起回兴隆寺皈依佛门哈哈哈。”
李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暖阳忽然拿筷子一敲菜碟,“不然我也当姑子去!这样看谁还逼我成亲!”
李渊对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侄女”一直怀着比较复杂的感情,他喊李斯忱父亲,也把将军府的一家都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是对着李玉锦那个小侄女他能疼爱宠溺,对着只比自己小一岁的暖阳……他还记得八岁进将军府的时候,李斯忱怕他身份暴露,不让他过多跟人见面,每天都把他拘在小院子里,请各种老师教他文武,还让萧钦给他当玩伴。
后头有一天,他正在桌前临大字,忽然听见窗边有声音,回头一看就发现大开的窗子前露出来半个人身子,小姑娘长得可爱,可性子却很骄纵,仰着下巴质问他,“你就是我那个新来的小舅舅?”
“小舅舅,我头疼,我想回府了。”暖阳的声音拉回了李渊的思绪,他应了一声,叫来门口守着的侍卫,“公主贴身服侍的丫鬟呢?”
侍卫沉声答,“被公主赶回府里去了。”
李渊小声的责骂了句,“真胡闹。”也不知道骂的是暖阳还是侍卫。
“我不想回公主府,我要去将军府找玉锦玩。”暖阳忽然十分清醒似的说了这么一句,下一刻又打断自己的话,“不对,去将军府又要被大舅母念,还是回公主府吧。”
李渊也不计较她的自言自语了,不能让侍卫扶着,他拿来锥帽给暖阳戴上,揽着她走的飞快的进了外头自己的马车,好在暖阳喝醉了最多是话多点,没有疯闹,这一路也就走的很平稳。
李渊坐在车里撑着脑袋看醉态横生的暖阳,“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驸马?”
暖阳有问必答,思考了片刻,指着李渊的脸,“像小舅舅这么好看的。”
“呵。”李渊笑出来,“眼光倒是不错。”
暖阳顺着座位一路挪到了李渊身旁,张开双臂冲李渊嘟囔,“小舅舅,抱抱!”
“……”
这要是李玉锦这么伸手,他肯定一把就把人扛到肩上了,可是暖阳这么个大姑娘了,哪能随便抱。李渊板起脸来,让暖阳坐正,“别胡闹。”
暖阳嘴一撇就落起泪来,哭的那德性和李玉锦像了个十足十,哭的李渊心一软,真就从她伸着的胳膊下方伸过手去把人抱进了怀里。
暖阳手臂揽着李渊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眼泪止住了,呼吸也平稳了很多,像是要睡着了,直到马车快要靠近公主府的时候,她又醒了过来,闷闷的问他,“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嫁给吴文辉么?”
“嗯?”
“有一年我去赏花灯,路上碰见他了,他站在桥上,桥上有灯,但是照不清楚脸,他站在那里,侧面特别像你。”
李渊到庄子的时候白怡已经打算洗漱睡下了,听人禀报说公子到了只好又换了身衣服去见他。这次他自觉了许多,没跑到她屋里,而是坐在会客厅堂等。
“公子有急事让下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夜深路不好走。”白怡本意是想提醒李渊不要大晚上的来找他,谁知道李渊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路是不好走,我晚上不回去了,在这边住下好了。”
“……”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么!
“说笑呢。”李渊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从袖子里捞出来串佛珠,扔到白怡怀里,“明林让交给你的,他在宫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挂记他。”
白怡接过佛珠,那珠子散着一股檀香味,让人闻着就觉得心静,“多谢。”
“你和明林的关系还不错?”李渊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白怡心里一惊,昨天她半宿没睡,今天又思量了一天,已经做了决定要嫁给李渊了,听他这么问,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和明林有私情,正琢磨着怎么解释,李渊却又问她,“你早知道他的身份吧?”
好像并不在意两人关系好不好。
“是。”白怡挑着好答的答了。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你不恨他么?”李渊问白怡,就像去问另一个自己。
“我为什么要恨他?”白怡这次没仔细思考,只是诧异的看着李渊,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的父亲,杀了你全家,你怎么会不恨?”李渊死里逃生的时候还是个婴孩,可即便这样他都恨不得替他惨死的一家人手刃皇帝,然后把当年他家人受到的伤害都还给皇帝,白怡家里遭难时她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