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夏大人的夫人来了徐府,徐太夫人让崔嬷嬷叫了长宜过去说话。到了清心堂那里,汪氏、二太太和郑兰斋都已经过来了。
徐太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对面还坐着一位面生的妇人,身上穿着玫瑰紫妆花缎的褙子,梳狄髻,带赤金满池娇的头面,额头高广,颧骨微凸,眼睛人极其锋利。
长宜上前请了安,徐太夫人笑着给夏太太介绍“这是老四家的,才刚嫁进来。”
夏太太在京城也有所耳闻,少詹事徐大人多年未曾娶亲,突然传出来和傅家的姑娘定了亲。傅家的门楣不高,许多人家都不知道是哪个傅家,都争相打听,却是个正五品地方官的长女,还早早丧了母亲。
夏太太扫了长宜一眼,见是个皮相好的,心中不由轻嗤,暗道男人果然个个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就是少年举业的徐四爷也没能免俗。
碧玉搬了圈椅过来,长宜坐下,丫头端着托盘进来上茶,长宜一边喝茶一边听徐太夫人和夏太太说话,听了一会才知道夏太太去大兴的净慈寺进香,正好经过这里,顺路过来拜访徐太夫人。
夏家的宅邸在京城,有香火旺盛的隆福寺和护国寺,达官贵族都是去那里礼佛进香,夏太太却赶远路过来净慈寺,不单单是来进香的,主要还是带女儿来徐府相见的。
徐太夫人留了夏太太在府上用午饭,郑兰斋还要回去照应蓁姐儿,徐太夫人就让她先回去了,下午去游园,回来后又在清心堂开了牌桌。徐太夫人难得有兴致,也陪着夏太太打了两吊,长宜坐在一旁帮着牌。
半下午的时候,前院的管事过来回话,说大公子从外面回来了。没过一会,徐珵来清心堂给徐太夫人请安,长宜向坐在绣墩上和徐元姝下棋的夏若娴,夏姑娘微红着脸悄悄地在打量徐珵。
围着牌桌坐着的都是长辈,徐珵行了一圈的礼,最后喊了一声四婶婶,长宜微笑朝他点头。徐元姝听到长兄这样喊长宜,不由撇了撇嘴,她到现在还是不太能适应叫长宜婶娘,一句婶婶还没有叫过。
夏若娴也注意到了长宜,和徐元姝道“你这个婶婶可真年轻,上去倒和我们相差不大。”
徐元姝瞥了一眼长宜,徐太夫人正在指着牌和傅长宜说话。“你说她,比我长了三岁。”她以前还疑心过傅长宜喜欢长兄。
夏若娴轻声呀下,掩唇笑道“那岂不是和我同岁了。”
徐元姝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
等到傍晚时分,夏太太才带着夏若娴回去了,二太太把人一直送到影壁前面。夏太太倒是很满意徐珵,临走的时候又请二太太过几日去夏府听戏。
长宜服侍徐太夫人用过晚饭回了随安堂,天已经黑了下来,庑廊下都挂上了灯笼照明,她回内室换了件衣裳,姚嬷嬷打着帘子进来道“万春回来了,说是四爷传了话来。”
长宜在东次间见了万春,万春回道“四爷被留在了宫里,晚些才能回来,让小的给夫人传话,夫人先用了晚饭歇下,不必等四爷。”
长宜知道徐衍公事繁忙,前两日休沐在家的时候也是到深夜的,她用了晚饭,坐在罗汉床上做针线。
外面传来动静,长宜抬起头,吩咐木槿出去。过了一会木槿才打着灯笼进来回道“大人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帘子被挑起,徐衍穿着常服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上去有些疲惫,长宜连忙趿拉着鞋从罗汉床上下来,替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挂在衣架上。
徐衍握住长宜的手,把她抱在了怀中,姚嬷嬷见状就带着丫头们先退下了。
“四爷可用过饭了”长宜抬头他,道“我让姚嬷嬷传饭进来吧。”
徐衍没有说话,抱了长宜好一会才松开了她。“我已经在宫中用过饭了。”他解开束在腰上的素金革带,说道“我听说你下午去游园了,累着了吗”
长宜摇头,笑着道“我们是划船去的,没走多少脚程,下午母亲还教我打牌,我瞧着夏家的姑娘是个很好的人,听母亲的话音,二嫂是想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今天的事,徐衍却听得认真,笑着道“这门亲事本来就是二嫂好的,夏大人的恩师是曹太师的学生。”
徐二太太出身海宁曹氏一族,曹太师官至刑部尚,一生为民请愿,是病逝在办公的案台上的,皇帝追封他为太师,谥号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