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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出岫不会说话,您让她说什么?”淡心见状又替晗初出头:“她才不似某些幺蛾子,只会告枕头状!”
“枕头状”三字如今可是应景极了,沈予面色霎时又沉了几分,冷着声音反问淡心:“你说什么?”
淡心并无半分惧色,先看晗初一眼,才冷笑回道:“这个么,您一会儿去探望亲骨肉时,不妨问问孩子的妈,那日明府来追虹苑搜人,她都做了些什么。”
淡心不顾晗初在旁使眼色,气愤难耐地再道:“又或者,那日明府为何来搜人,奴婢觉得,这其中少不得是茶茶在挑拨。”
闻此一言,沈予当真沉默起来,唯有那只握着酒杯的手泄露了几分心事。当日明璀来追虹苑搜人之时,文昌侯府皆在辉山祈愿,待他知晓此事,明府众人已然离去,云辞对此事也没有多谈,只一句带过。
诚然,在沈予看来,明府在云辞面前兴不起什么风浪。这事他虽觉得蹊跷,可明璀当夜便来文昌侯府赔罪,道是一场误会,他也就不曾深究了。
如今听淡心一说,仿佛别有内情。
“淡心姑娘,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你可不能胡乱指摘人。”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又好像有了身孕,沈予对茶茶有些护短。
“您心疼了?”淡心笑得越发讽刺:“左右明日奴婢就要回房州了,便有什么说什么。亏得小侯爷您自诩万花丛中过,只怕您是从未摸清那些女人肚子里的黑水儿。”
淡心此言,正正戳中沈予的心事。至少,他从来猜不透晗初心里的想法。
沈予顺势看向坐在身侧的晗初,见她仍旧没有开口之意,耐着性子再问:“淡心说得是真的?”
晗初抿唇不语。
“啪”的一声传来,沈予已将酒杯重重搁在桌案上,冷声质问晗初:“我还没醉!你自己说,茶茶待你怎么了?”
“子奉!”云辞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日少女朱唇轻启的一个“不”字如此决绝,如一根利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喉头。他仿佛也失了声,此刻有些想要说出的话便也卡在口中。
“你不会吭一声吗?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说?你是嗓子坏了,不是脑子坏了!”沈予心中憋屈着一股怒气,不得不发作出来。
他不知自己是在懊恼什么,是恼晗初受了委屈不肯说?还是恼自己发现得太迟?亦或者,恼的是晗初宁愿对淡心说,也不肯对自己说?
沈予心知肚明,方才淡心那样语出无状,若放在平时,恐怕云辞早便喝斥了。然而云辞一直默不作声,由着淡心去指责茶茶的不是。
也就是说,这事云辞是知晓的,他也为晗初抱不平。
而唯有自己,这个名义上她真正的主子,被蒙在鼓里。明明以为自己护住了她,为她遮了风挡了雨,可如今,却是自己识人不清……
“小侯爷,您不带这么偏心的,难道因为茶茶有身孕了,您便急着帮她开脱?明明出岫才是受害者,可瞧您这厉声质问,好像是奴婢与出岫污蔑她了。”淡心实在看不下去,再开口道。
此话一出,席上无人再言。
淡心的话令沈予很是吃惊。难道众人都以为他是在替茶茶说话,因而才如此质问晗初?难道晗初也这般误会了?
一时之间,沈予心乱如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脑海中一会儿闪过茶茶怀孕的消息,一会儿又是淡心的指责讽刺,然更多的,是晗初满不在乎的沉默。
听闻别的女子怀了他的骨肉,她无动于衷。沈予心中大感刺痛。
而至始至终,身为当事人的晗初却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指责茶茶一句不是,也并未承认自己遭受了欺负。
云辞见状亦是心中一沉。他想开口说情,但自知无权置喙。归根到底,这是沈予的家事,而自己与出岫的主仆情分已到尽头,此后相隔千里,再见遥遥无期。
正主儿在场,他所能做的,唯有缄默。
这一顿饭几乎是吃得索然无味,尴尬至极。两位主子没了兴致,几个下人也懂得察言观色,默默散了场。
沈予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起身对云辞道:“明日一早你还要动身,今日早些歇下……我先回去,明早来送你。”
云辞点头应下:“让竹影送你去西苑歇息罢。”明知沈予是在恼着谁,云辞没有点出岫相送,也许私心里,也不愿意她去送他。
岂知沈予却是不假思索地拒道:“不必了,侯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这话令云辞有些讶异。西苑里的姑娘有了身孕,虽说是没有名分的,可沈予这也太……明明方才还护着茶茶,甚至为此对出岫疾言厉色,可这才过了多大功夫,竟也冷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