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光还亮着,忽听见一道声音说:“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陆诏年转头,挤出一点笑:“顺儿哥。”
周耕顺说:“昨天你昏倒了,联大的同学把你送来医院。我今早上花街南路找你,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
陆诏年注意到周耕顺握在手里的腕表,想来过去许久了,“你就一直守着我?”
周耕顺微微蹙眉,“嗯。。。。。。我其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厂里忙。可是,三个他。。。。。。”
陆诏年心里咯噔,“三哥怎么了?”
“报国了。”
陆诏年抿着唇,眼泪就从眼角落了下来。泪花簌簌,她抬手蒙住脸,扯到手背上的针头,冒出了一点血。
“幺妹。”周耕顺去握陆诏年的手。
陆诏年别着脸,不愿看他。他把腕表塞到她手心:“三哥的表。去年圣诞节,二哥送我们的,Rolex,瑞士表,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不肯跟我们说。等二哥回来,你把这表给他吧。。。。。。”
陆诏年转头,有些不可置信,“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就让三哥戴着——”
“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周耕顺再忍不住,咬紧牙,手握成拳,抵着额头。
“人都不在了,要如何入殓啊。。。。。。”
陆诏年闭上了眼睛。
他们三哥,才刚过了二十四岁生辰。一个广东人,吃碗她做的云吞,就算是庆祝过了。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我还要。。。。。。。”
“顺哥儿,烦请你们等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我得送送三哥。”
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尹又绿推门而入,瞧见陌生男子,噤了声。
“这位女士,医院现在接受这么多伤患,你要找人。。。。。。”跟在后边的护士劝阻道。
陆诏年道:“没事,这是我朋友。麻烦你了,护士小姐。”
周耕顺同尹又绿颔首,离开了病房:“昏迷的病人醒了,去通知你们医生罢。”
“吓死我了!”尹又绿几步来到病床前,“小姐,你不知道。。。。。。”
“坐吧。”陆诏年声音还有些喑哑。
尹又绿顿了顿,“怎么哭了?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已经告诉你了?花街南路。。。。。。”
“什么?”
“花街南路的房子塌了。”尹又绿急忙道,“不是全部!你那儿只是房顶掀翻了,塌了一堵墙。同学们正在想办法,现在都挤在一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