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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的春节,热闹非凡。春台戏、坝坝戏,城里乡下到处都是庆典与祭祀。陆诏年跟着一大家子回南岸黄角垭的陆家宗祠,她是女儿家,不拜宗祠,帮着烧一些纸。乡下人敬惜字纸,但凡写了字的纸,都不能拿去做别的,要烧掉。
元宵节,陆诏年回到城里,牵起麦麦逛灯会。
长长的彩染龙灯从吊脚竹楼窄与巷间穿过,街边剃头匠转动锋利剃刀,似擦燃火花,碎发落,客人透过龙灯目不转睛观赏江湖术士耍活儿。一把火冲天而起,灵猴跳上房檐,抢走楼上住户手中点心果子。
陆诏年想起小时候背的诗词,想起教她诗词的那个人,只觉繁华万千,她不属于其中任何片刻。
“年姐姐?”
陆诏年蹲下来,试了试麦麦手里的烘笼(暖手炉),叫住兜售烘笼的贩子,买一个新的。
“还要逛会儿吗?”陆诏年问。
麦麦点头,开心得不得了。
她们经过人挤人的茶楼,戏台上正在唱川剧《巴九寨》。麦麦没听过这出戏,拉着陆诏年要进去看,人们都看着,陆诏年把她抱到一边,哄说:“回家姐姐给你讲更有趣的故事。”
“是什么呀?”麦麦好奇。
陆诏年把麦麦抱紧实了些,在火树银花的盛景里留下一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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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半夜,陆诏年如何也睡不着,撺掇奶娘带她去医院。奶娘哄不好她,又不敢擅自带着她出门,便差使又绿去一趟。陆诏年郑重其事地把作文装进信封,交给又绿。
原想等到又绿回来,毕竟是小孩子,这样就好像了却一桩心事,沉沉睡了过去。
这日早晨,奶娘引着陆诏年起床梳洗,到楼下用饭。陆诏年一瞧,陆闻恺和他母亲都坐在饭厅桌上。她“哇”了一声,忽然又闭紧?????了嘴巴。
她只是担心他生病了,可又不是真的同他交好。
夫人让陆诏年坐到桌上,笑道:“如此可满意了?你作文得了老师褒奖,还不谢谢你小哥。”
陆诏年鼓了鼓腮,道:“才,才没有,那是我自个儿写的。”
陆闻恺一声轻笑,引得陆诏年侧目。他发烧,起了炎症,陆老爷都去医院看了好几趟,还请大师来家里做法事。十来天了,终于大病初愈,他看上去还有些憔悴。
陆诏年撇唇角,欲言又止。
陆闻恺亦无话,执箸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