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又绿小心翼翼地拿了块曲奇:“我就不客气了。”
陆诏年笑:“你我什么时候客气过了?”
“这半年多……”尹又绿欲言又止,对陆诏年挤了个笑。
“有什么难事?你尽管同我说,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不是,小姐,我……”尹又绿道,“我只是感慨,只是同你分开一会儿,却好像半辈子了。”
“又绿,我想你。”
“我也是。”尹又绿低头掩泪。
“你怎么上昆明来了,专程来看我吗?”
“哦,石森原来不是写社会新闻么,他现在写战争报道了,为着云南和缅甸这些战况,报社调派他过来,我也就跟着过来。我过来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留在重庆好,昆明开销大,我也闲不住,想着之后找个活儿干。”
“你要找什么活儿?”
“我一个家佣,出去也只能做杂活儿,大少奶奶待我好,想继续雇我,可石森不同意……”
“是了,你毕竟是记者先生的妻子,他也是顾虑你的名誉。”
“我有什么名誉?”尹又绿笑着摇头,“我没什么文化,还好过去跟着小姐,识得那么几个字。”
“我倒是想起来,联大宿舍和食堂在招工人,我先帮你问一问?”
“大学?那太好了,我岂不是能天天见到小姐!”
茶壶叫起来,陆诏年起身去倒茶。
“瞧我!差点忘了。”尹又绿从棉袄内差摸出一封信交给陆诏年,接着鹏起茶杯,“大少奶奶生了,是个儿子。”
陆诏年欣然道:“什么名字?”
“乳名就叫团子,大名还没取。大少奶奶似乎还想问小姐的意思呢。”尹又绿比画婴儿的样貌,“一个珠圆玉润的胖小子,长得可好看了,连老爷都说,比小姐小时候还好看。”
“是吗?”陆诏年一边拆信。
尹又绿接着道:“陆家有后了,若夫人泉下有知,也该高兴了!”
陆诏年怔了怔,垂眸道:“是啊,母亲生前,就想抱孙子。”
沉默片刻,尹又绿试探道:“小姐,二少爷……”
“哦,我和小哥哥,说来话长。”陆诏年看完了信,收到抽屉里,“下回再同你说吧,我一会儿还有课,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没事的,你忙的你的!”
*
入夜,从工学院回到宿舍,陆诏年想起又绿的样子,略略觉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