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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被这话激起了戾气,贺云鸿的语气更加冰冷:“我已经说过我明白,你不必一再重复。”
贺霖鸿被贺云鸿语气里的寒意刺得直翻白眼:“好吧,让你对我发发火,也许会好受些。”
贺云鸿不屑地撇嘴:“这就算发火了?”那日那个女子那样对你才算是发火!
贺霖鸿一副放弃的样子:“好好,算我没说!”
贺云鸿没再穷追不舍,又一次沉默。
贺霖鸿暗叹,这个三弟虽然性子傲慢,但是事母极孝,对母亲一向温言软语,言听计从。可现在看着怎么像是要违背母亲的意愿呢?!你说他要是忤逆,怎么不选个平常的事情?一下就找了个这么个两边水火不容的大事!若是闹出来,母亲的心疾可怎么办?父母是仕途之星,万一母亲被气病了,贺云鸿的官名也就完了……
贺霖鸿皱着眉乱想,发现贺云鸿好久没说话了,贺霖鸿问道:“你没别的话了?那我就回去吧?”此事无解!
贺云鸿突然说道:“想法让她住回府中!”
贺霖鸿愕然地看贺云鸿,贺云鸿抱了双臂,一副心意已定的架势。贺霖鸿下巴都合不上,结巴着:“你……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贺云鸿下巴微抬:“你哪个字听不懂?我可以给你写出来,还能顺便教你识识字。”
贺霖鸿气得用手指贺云鸿,然后放下手一望天:“这可太难了!”
贺云鸿眼睛微斜着看贺霖鸿,缓慢地说道:“是谁在认亲那天使劲对着她笑?是谁到处跟人说这件婚事不是坏事?是谁对大哥抱怨说我不惜福?是谁对父亲进谗言说我不懂事……”
贺霖鸿辩白道:“我难道不对吗?”
贺云鸿对着贺霖鸿微眯起眼睛,“你竟然真的还是像以前那么笨……”
贺霖鸿一回味,才明白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干咳了一下,对贺云鸿恳求道:“真的!三弟,听我的劝吧!我过去的确是那么想的,她是个山大王,咱们贺家前途凶险,有个彪悍胆大的,比什么世家女子之类的,可顶事多了!何况这里面还有勇王的支持。别说勇王,勇王军中的将领,峰上那三千将士,哪个对她不都心存感激?那时孙家说她的坏话,勇王那边的人将孙世子暴打一顿,追到城外将孙氏的十几辆马车都砸了,可这都是轻的!我一个朋友是军中的,说那些军士们本来是想割了孙氏的嘴的,是勇王挡着说不要闹得难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跑了题,忙打住:“但是!现在时过境迁了!母亲恨她入骨!你难道想害死母亲?!”
贺云鸿马上反问道:“那难道要害死贺家?!”
他语气严肃,贺霖鸿愣住。
贺云鸿沉声说道:“那天,你没听懂父亲的话吗?后宅不治,乃是大患。不仅累及仕途,也会殃及子孙!母亲年纪大了,心性脆弱,想法偏颇。莫说我府有事,母亲已经不能独挡一方,就是无事,她那等……想法,也会惹出事来!大嫂此次行为,何尝不是为了讨好母亲?凌大小姐说的那些,任何一样就可置我府于不仁不义之地。主母一失方寸,全府都行不妥之事!父亲提及祖母之教导:与人为善,以德服人,不欺凌弱者,我府一样也没有!府中上下人等,有几个能与我府共存亡?如此危局,必须马上改变。”
贺霖鸿真是十分震憾!——贺云鸿从来没有评价过母亲,更别说讲什么坏话。这些话听着文雅,可句句都如钢刀:什么叫累及仕途?!这是说母亲那么一闹,对父亲和他的仕途有碍,那当然了!可他竟还说殃及子孙?!这是说母亲不能为后代典范?!三弟看来将母亲与祖母两相比较,觉得母亲上梁不正,怕是会对后代有损哪!这是对长辈最严重的指责了!什么叫年纪大了?多少后宅主母都是年纪大了的人!这是说母亲头脑不清了。心性脆弱,这话说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可是说一宅的老夫人……至于想法偏颇,那就是说母亲的思想走了歪道,天哪!这个三弟和凌大小姐一样,说母亲心不正呀!三弟直接点明母亲已经不能再维护家庭,无法承担责任了!可是他是个孝子啊!怎么能这么说母亲?!
贺霖鸿看了贺云鸿半天,才从惊讶里回了神儿,小心地说:“这话,我都明白,我想父亲当然也明白。可你……你难道不最孝顺母亲吗?”
贺云鸿眼里露出一丝伤感,说道:“母亲对我恩重,我会一辈子孝敬她。”
贺霖鸿有些不明白了,贺云鸿叹了口气:“可是贺家,不是母亲一个人的,不能因一人私怨,而毁掉大局。”
贺霖鸿忽然想起那天在清芬院,凌大小姐说过,一个女子嫁入夫家,是要经营夫家,不能因一己私欲,而不顾夫家大局。贺云鸿这话里,怎么有种异曲同工之感?这两个人的想法挺相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