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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绛这才想起:她从棺材爬出来时,曾经被人毒哑过。
而这些日子,她说话,用的全是假声——她的嗓子并没有痊愈。
“难道是她的孩子?”
三娘捂住嘴,不忍见十五这么难过。而那漂亮男孩儿,紧闭着双眼,胸膛被人生生挖了一个洞,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更显得孩子的可怜。
众人静静地站在远处,无人敢上前,都默默地看着十五跪在地上大哭。
只有一个人悄然离去,谁都没有察觉……
防风一路狂奔,肩头铜钱大小的洞,正汩汩冒出鲜血,他却不敢停下来止血。他怕一停下来,那个鬼一样的少年就会出现。
一阵冷风卷来,天空顿时一暗,防风下意识停了下来,望向天空,发现刚才不过是云遮住了月光而已。
“呼……”他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后无人追来,收回目光再看向前方,却吓得他倒退了几步。
深秋红梅盛开,月光下的梅林树枝上,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衫女子,长发如水倾泻,肤若凝雪,一双碧眸如含烟湖水,整个人灵动而妩媚,宛如一个梅妖。
她慵懒地坐在梅枝上,纤白手指把玩着一朵红色的花朵。防风仔细看去,脸色顿变——那是一朵蔷薇。
“你是谁?”防风看着如鬼魅出现的美丽女子。
“你有资格知道吗?”女子把玩着蔷薇,语气慵懒而冷傲。
“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何故拦我去路?”
女子这才抬眸看着防风,问道:“那如果你和我相公有仇,算不算是和我有仇呢?”
“你相公?”防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手指捏着一枚桃花,“不知,我与贵夫君有何仇?”
“这我不知道。”女子诡异一笑,卷长睫毛缀着月光,十分好看,“不过,我知道,你让我相公不开心了。”
“呵呵……那又如何?”
“当然是抓你回去,把你玩得让我相公开心咯。”女子笑嘻嘻地答道,对着脚下道:“小白、小青,你们说是不是?”她脚下竟然蹲着一条巨大的白蟒,白蟒身上还盘着一条吐着芯子的小青蛇。
防风怒喝一声,那女子突然抬起双眼,碧色的双瞳泛着妖异的绿光,阴森恐怖。那一瞬,防风只觉得身体像被千万根无形的线缠住身体,同时,无数只毒蝎啃噬,疼痛僵硬难忍,最后倒在地上,不得动弹分毫。
女子跃下树枝,轻盈地走了过来,手里多出一根麻绳,穿过防风肩头的血洞,然后玩兴大发地打了一个结。麻绳粗糙,穿过伤口如钝刀磨骨,防风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女子满意地拍了拍手,对着那条白蟒说:“小白开工,蚯蚓探路!”
白蟒身上的小青蛇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十五跪在地上,血红的双眼茫然地看着远方,呆滞的脸上全是血痕,没有一丝生气,犹如怀中的孩子一样冰冷僵硬,已然死去。
“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寂静林中,一个清脆愉悦的歌声朗朗传来,冷和唐三娘面面相觑。
夜色下,一道绯红的身影缓缓走来,月光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他姿态优雅,长发随风飘逸,周身镀着银白色的月光,美得宛如精灵,就这样惊艳地破云踏月而来。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哪,无颜见爹娘,浪里格朗里格朗……”
第11章亡人归来(5)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蔷薇,嘴里哼着愉悦的歌声,步履轻快。在他身后,一条巨大白蟒竟然随着那曲调摇摆着身体,白蟒的头上还盘着一条同样扭腰甩头的小青蛇。更让人咂舌的是,白蟒尾巴勾着一条绳子,绳尾则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绳索穿过那人的肩胛骨,因为被拖行了几里路,一层皮几乎都被蹭掉,鲜血淋淋,早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了。
莲绛走到十五身前,蹲下身子,因为走的是夜路,他长发和睫毛上挂着一层夜露,有一种迷离之美,可他双眸静静地凝望着十五,带着一丝坚定。
而十五,却如雕塑一样,神色呆滞、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他一手托起十五的脸,一手替十五擦去脸上的血色泪痕,温柔道:“礼物给你带来了,你怎么开心就怎么玩!”
一旁的冷走了过来,递上一把匕首。莲绛接过匕首,放在十五手心里。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去玩吧……”
十五血色的眼里,闪过一丝光,随即痛苦地闭上眼。那一瞬,她僵直的身体里,血液里的毒混着蚀骨的仇恨,如奔马在咆哮,似随时都要啃噬她的心志,让她崩溃成魔。
这时,一双手突然握住她的手,春风奥鹏的气息输入她体内,竟慢慢抚平了她狂乱的心绪。她双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那种冷静和肃杀,犹如一个历经修罗场的魔鬼,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