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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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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遇袭应该慌乱的御夫,却根本不顾任嘉的喝止,架车直扑敌人。生死攸关下,任嘉当机立断,拔匕首刺死在前的御夫,一脚踢下车身,自己驾驭马车奔逃。

数枚箭镞在他们身后追逐,有两箭几乎是擦着姒昊的脸庞而过,姒昊忍痛,拉弓回击,被任嘉大吼:“昊!快趴下,他们要杀的是你!”

他们要杀的是你啊,姒昊。

姒昊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时只想保护任嘉,他本能以为必是来杀害任嘉,因为任嘉是任君的嗣子。他未曾想,任嘉是任君嗣子而自己是帝向的儿子。在安然成长的十五年里,姒昊被保护得很好,他也一直以为只要身份不为外人所知,他会一直悠然生活下去。

任嘉拼命地驱赶马车逃离,姒昊腹部淌血,很快失去力气,他缩躺在车厢内。姒昊胸中的箭已拔出,只扎伤皮肉,腹部的箭刺得深,姒昊将箭折断,血液从腹部里往外渗,将他的衣衫染红。

马车驰骋而去,逃出了埋伏者的射程,对于驾车者而言,他死里逃生。

“昊,你要撑住,我们这就回去了!”任嘉扯紧马缰,扭头看车厢内因失血而逐渐虚弱的姒昊。任嘉伸出一只手臂,紧紧握住姒昊的手,他的眼中溢出泪水。

任嘉只比姒昊大一岁,两人在宫城里一起长大,年纪相仿,都是独子,他们像对兄弟,手足情深。

姒昊意识在逐渐恍惚,他感到寒意,明明阳光明亮,身穿裘衣,却仿佛掉入冰窖。姒昊眯起眼睛,觉得疲倦不堪,他的右手被任嘉紧紧攥住,仿佛攥的是他的性命,他的左手捂住伤口,一手的血,仿佛这不是自己的血,特别不真实。

就像死亡一样,那么虚妄,就像那些别人告诉他,关于他身世的事一样,那么飘渺。姒昊的意识涣散,他合上眼睛,疲倦地再不愿睁开。

护卫队觉察前面的不对劲,他们朝马车赶去,和任嘉会头,任嘉痛哭大叫,让他们仔细把林子搜索,一个刺杀者都不放过!

任嘉驱赶马车,发疯般奔往任邑,当马车冲过护城河上的木桥,西门的守卫一拥而上,他们抬起姒昊,急促说着什么。此时,姒昊已经听不清人们说话的言语,他看到任嘉挨近的脸庞,和他惊恐喊叫的模样,还有他脸上的两道泪。姒昊觉得,自己怕是要死了,很奇怪,他很平静地想。

姒昊被守卫抬起,送往巫医家时,人已毫无知觉,陷入深深昏迷。

巫医一度说姒昊活不了,说她看见一位披头散发,衣袍被火燎的阴沉男子,男子一直坐在姒昊身旁。这是一个亡魂,它的脖子被割开,乌黑的血往外淌,它一定是不祥的亡魂,它必是来带走病患。

然而巫医并不知道,她看见的是什么,她也不知晓,她医治的人,真正是谁。

有三日,姒昊一直在生死之间徘徊,说着胡言乱语,第四日,他还是醒来了。

巫医只能以吉秉的二子(姒昊对外的身份),有三条命,第一条命,碎在了铜饰上;第二条命,为亡魂牵走;第三条,也就是最后一条,将不惧刀箭,不畏诅咒,只有寿命走到终结,才能将他带走。

任嘉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预言,在姒昊清醒后,任嘉守病榻前,讲述予姒昊听。当听到巫医描述的亡魂时,姒昊用虚弱而淡漠的声音道:“我昏迷时见到父亲,他将一把剑交给我,他不语不言,只是看着我。”

那把剑是让我反抗呢?还是让我自刎?十五岁的姒昊,躺在病榻上,冷静地思考。

从昏迷中醒来,姒昊思考了很多事情,思考得很深,关于自己,关于家人(他早将舅父家当成家人),还有那死去多年的父母。

在养病期间,姒昊躺在自己的卧处,日夜望着窗外那株棠棣树,看它枝叶茂盛,听上面的鸟儿啾唧叫着。

他有天,想起小时候,大概八岁的时候,他和外祖父一起坐在棠棣树下。外祖父跟他讲帝邑的使者到任邑来提亲,聘礼都有哪些珍奇异宝。哪怕姒昊长大后,也还记得,外祖父说有件大玉璧,白得像雪,像羊脂那么温润,这样的一件玉璧足以换取百名美女,足以买下一座小城。还有大海里来的珊瑚,红得像血,是人世间最珍奇之物,出自鱼人的部族,而鱼人没有双腿,下身是鱼,上身是人。

小时候,姒昊不知道他听到的正是父亲聘娶母亲的事,他偎依着外祖父,被外祖父所讲述的奇珍异宝吸引。他问外祖父:“大父,鱼人住在那里?。”

任伯站起身,牵着外甥的手,他指着任邑的东面,用悠扬的声音说:“在东方,要渡过一条宽广的大江,那是天地间最大的一条江,比我们任邑的城还要宽好几倍,还要穿过南夷们的邦国,躲避毒刺和毒箭的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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