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心善,号舍本来就在修缮之中,提高暖炭用量的折子也批阅了同意。但在允许会试考子多添衣物这一条上,却遭到了不少臣子的阻拦。
以前不是没发生这样的事,京城的冬季总是漫长又寒冷一些,有时候的春季可以与冬季比肩,仁善的皇帝不少,也曾特许举子多携带一层皮衣。
但那届就发现了许多将作弊的纸条缝制在衣物中的举子,衣服越多检查起来越是麻烦,皇帝的善心也被这些人品低劣的读书人给当成了可以利用糟蹋的手段。
“圣上,”臣子劝道,“以往也不是没有回寒潮的情况,煤炭加重,号舍修缮,这些已经够了。”
可今年的寒潮来得厉害,大恒朝的会试连考三天,考生食宿号舍之间,若是那些时日再降温或落下雨雪,怕有不少人都会患上风寒,更甚者,可能会在这三日内丧命。
顾元白到底心疼这些人才们,他最后下令,还是允了举子多添加衣物的决定。
这圣旨一出,整个京城赶考的举子欢呼雀跃,双目含泪地感激圣上的仁善。
有那些身体不好本就不适应京城天气的举子更加激动,伏地叩谢不止,不断说着:“圣上仁慈,圣上万恩!”
一件单薄的衣物,在寒冷狭小的号舍之间就代表着一份取暖的希望。圣上不顾群臣劝阻,仍然决定宽松限度,这就是明晃晃的对他们的爱护。
来自圣上的着想和爱护,让熟读天地君师的读书人更是心中热火腾腾。
当然,顾元白对这些举人们仁慈,不代表着会让他们借此机会作弊。
若是有人胆子敢这么大,借着这个机会裹挟纸条,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比废掉功名更严重的处罚。
顾元白可不想让他的善举在日后成为一个笑话。
*
时间在等待中终于到了会试的日子。
褚卫一早醒来,淡然地在院中练了一套武术,待到浑身出了薄汗才停了下来。洗漱出来之后,母亲正在重新清点要带进贡院的东西,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的清点了,褚卫也有些无奈,“娘,不必如此紧张。”
“娘怎么能不紧张!”
褚夫人提高声音反驳,又紧张兮兮地低头继续数着,“香帕、纸张、干粮……”
褚卫由她去了,径自沉默地吃完了饭,小厮背起了东西,陪着少爷往贡院而去。
褚夫人将他送到门旁,双手合十的同着漫天的神佛保佑,心中忐忑,“愿我儿顺利过了会试吧。”
进京赶考的举子很多,因此被分成了不同的批次进入考场,褚卫的运气很不好,他在一大早就要进入贡院,要在贡院之中多等待上整整一天。
到了门前排队的时候,褚卫让小厮先行回去,他自己背着考箱,脊背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本身的相貌就格外引人注目,气质又如皎皎明月风度翩翩,是以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窃窃私语之间,就明白了这人就是美名传遍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褚卫了。
排在不远处、正送着好友汤勉的平昌侯世子李延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处的骚动,他往后一看,幸灾乐祸地拍拍汤勉的肩膀,“汤勉,褚卫竟然参加这次会试了,你还能得到一个好名次吗?”
汤勉也看到了褚卫,他眉头一皱,又放松了下来,“他已经七年没有继续科考了,七年的时间我就不信他的学识还是那般好。褚卫考就考吧,他威胁不到我。”
斜后方的褚卫耳朵一动,忽而侧头往汤勉处看了一眼。
汤勉和李延都未曾注意到,李延问道:“你在学府之中每次的排名都是数一数二,这次有没有把握拿个状元下来?”
汤勉谨慎道:“悬。大理寺少卿之子常玉言听说也参与了本次会试,他的文章诗赋我也读过,他对我而言是个劲敌。”
李延不免嫉妒地道:“反正只要在一甲之中,就会被圣上亲自召见。”
汤勉也不免有了些既激动又紧张的感觉,他笑了笑,装成镇定的样子道:“我一定会让圣上对我刮目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