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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一见钟情既然不靠谱,试试日久生情也不错。最大的问题是,我比较在意他的年纪,虽然姐弟恋正流行,但和一个小自己四岁的男人撒娇,感觉怪怪的。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几天后我坚决要求出院,那医生一脸戚然,因为再不能让我"出血"了。他大笔一挥,在我离开前又赚了我一晚的床位费,鉴于医药费是林泽丰支付,我倒也没有太激烈地反对。而这天恰巧是周一,我的自由时间,所以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打算在出院前去看望林泽丰一下。
话说我入院两个星期了,他也应该恢复点人样了吧?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带点鲜花礼物什么的时候,我的病房内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坐在轮椅上,尽管还伤着,高大的身躯却依然挺得笔直,脸上的青肿消失了,但还有些青黄色的印子留下,眼睛倒还一如既往的清澈深黑,莫测难懂,而他的手腕和小腿上还上着夹板。
"林副总,看来你给修理得很惨呀。"我说,非常卑鄙的、恶劣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其实我是想说:林副总,您好些了吗?你一定要早日康复呀。但不知怎么,说出来就变味了。当着林泽丰的面,我总是表现出我最可恶的一面。
其实林泽秀说他哥哥一向冷静坚毅,只有对我才容易暴跳如雷,我何尝不是如此。
我多善良个人啊,连一只小流浪狗都不愿伤害,可是一见他就想挖苦,就想和他对着干。也许我们上辈子有仇吧,不幸这辈子又碰上了。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生气,破灭了我想欣赏他冒着生命危险扑过来掐我的幻想。
"我来谢谢你。"他说。
我哈了一声,因为没见过谢谢人家这么生硬的。
"谢谢就完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我说。
"我考虑过。"他说得挺认真,倒害我不好意思了,"如果给你钱表达我的意思,依你的脾气,会觉得我侮辱了你。所以,想了很久后,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除了说谢谢这两个字。"
"绕口令不错。"我一笑。
这人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懂得顾虑我的自尊。可是他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居然还来判断,更可气的是,他判断对了。
正要接受他的道谢,他说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差点把他推到楼梯口,然后连人带轮椅一起踢下去。但考虑到我也是坐在轮椅上,我们是一对天残地缺,我便没行动。
他说:"穷人总是觉得别人给钱是一种侮辱,其实钱并不是坏东西。"
"富人总以为自己挨不了揍,事实上还不是被人打得满地找牙。"我说,报复意味明显。
他一挑眉,似乎要怒,却忍住了。
"那天--如果知道是我,还会救吗?"
"你质疑我的人品?"我挑衅地冷笑。
"你讨厌我不是吗?"他倒很平静。
"是啊,你这人挺有自知之明的,还不算一无是处。"我很直率地表达我的意思,"我讨厌你,但还是会救你,因为你大小是条性命,怎能见死不救?就是一只野猫野狗我也会救的,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积了德,佛祖会保佑我找到好老公的。"
他点了点头,煞有介事,似乎把我这些玩笑兼恶毒的话都当真听了进去。我看他的样子,突然心生怜悯,这个人其实还满可怜的,他想了好久也想不出道谢的方法,除了给钱之外。他简直算是除了钱,穷得什么也没有了。
比如真诚、比如轻松、比如柔软--
或者有钱人还会嘲笑我这种穷人会在很多地方面对艰难生活,说这些话是酸葡萄心理,但钱当然是好东西,心灵的丰盛也真的是金钱无法买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