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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暮这一晚上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鞋竟是都磨烂了,侧边张开着,沾着已经干透的泥头。
林姨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她问魏暮:“你怎么回来的?”
魏暮一只手还放在货架最顶上,听到林姨的问话,却是没吭声。
林姨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怒气,提高了声音:“你走回来的?”
魏暮仍旧是不发一言。
“魏暮。”林姨深吸一口气,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很严肃,“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她既然已经订婚了,你和她过去的那些事情,不管是真假还是好坏,就都已经完全过去了,你该走出来了。”
魏暮的姿势如同凝固了般,他的手抓着架子顶,低垂着头,手臂挡住了脸,林姨看不清他的神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她便不再藏着掖着,继续道:“你还很年轻,人生那么长,将来你一定会遇到更合适的人的,何必非得为了这一个人……”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她看到了魏暮的眼泪,从半空中直直地落了下来,砸到地面上。那眼泪明明那样轻和小,她却觉得它砸得那样重,连她的心都狠狠地颤了一下。
魏暮的脸隐在他自己的手臂后面,就那样沉默地、一声不吭地掉着眼泪。
“你……”林姨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
魏暮直到这时才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轻得要命,却又像是混着血泪般沉重沙哑:“可是我不想这样。”
林姨的眼睛也红了,涩声道:“那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事,再不想也没办法啊。”
说完她像是被自己的话扎到一般,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去了另一个货架前。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话,沉默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魏暮自己一个人的难受,两个人却都像是历了一番重重的劫。
一直到傍晚时分,林姨收拾了她的毛衣,将小筐塞进柜台最下面的格子里,然后拿了钥匙从店里出去,推了电动车准备回家。
那天傍晚的阳光非常美,金灿灿的,给玻璃都涂了一层温柔细腻的光辉。林姨推着车,视线扫过玻璃上方贴着的那些照片,然后停了脚步。阳光下面,那些照片里的人都像活了一般,冲着她微笑。
林姨看了很久,几乎是入了迷,然后她扭头看向站在店门口送她的魏暮,忽然问道:“今天晚上还出去等吗?”
魏暮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林姨很轻地笑了一下,说:“那就早些关门,好好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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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
第29章失控
这天晚上魏暮又做了梦。
梦里他也是躺着,身下却不像是床,而是硬得如同铁板,他的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层布,又或者只是因为周围太黑了,因此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如同剪刀划破绸缎,刺啦啦的,虽不大,却连续不断。
他不知道那声音是因何而来,正疑惑着,突然感觉手臂上有东西在滑动,一路游走至肩膀,划过腋下到腹侧,还在继续往下走,方才的那声音也仍旧轻轻巧巧地在耳边响着,他的头脑空了一瞬,而后忽然意识到,那声音是来自他自己身上,有一把刀正在将他一点点剖开。疼痛遽然炸裂开来,他浑身疼得要命,而眼前的黑暗被一下扯开,有其他的颜色灌入进来,他惊恐地睁大眼,只看到铺天盖地的鲜血的红色……
魏暮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喘息急促地灌满了整个房间,身上那两道长疤如同刚刚被划破般,还在剧烈地疼痛着。
纪随安这一晚睡得同样不太好。
订婚宴第二天一大早罗冉便打电话过来,当时纪随安正打算出门上班,刚扣上衬衣扣子,外套还没来得及穿上身,于是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穿外套,结果罗冉开口提的便是魏暮。
“昨天晚上的事情秦远都跟我说了,他昨天喝了些酒,又看那个人一直看着我们的方向,还以为那人是对我有什么不良心思,就借着酒劲耍起了疯,抓着人家不放非说要报警。后来事情发展成那样,他也完全没想到,还挺后悔的。”
纪随安早就停了穿外套的动作,一只手举着手机,等罗冉的话说完,他将已经穿好的那只袖子又褪下来,将外套扔在一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罗冉问他:“你听完没什么想说的?”
他于是“嗯”了一声。
“就这?”
“不然呢?”
“秦远可是因为你那几句话气了一晚上,说你看不起他们整个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