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个奇男子,抱着一颗上天入地的壮志雄心,想要仗剑天涯。
他觉得自己苦学十年,应学以致用,有所建树。
冯天一个头两个大,这祖宗要兴风作浪,区区太行已经施展不开拳脚了,心心念念着要下山历练。
哈!别的师兄弟下山可以叫历练,他李怀信只能叫惹是生非。
这不,就惹是生非到,哦不,历练到乱葬岗来了。
好在,李怀信那满腔热血的劲头还未过,那股矜娇也没带到乱葬岗里来,否则,他突然发作要冯天去弄顶花轿把丫抬进去,冯天就真的要控制不住抽人了。
好在,李怀信还没欠扁到这种程度,所以,十年的友谊小船一直没翻。
冯天把杂草往两边扫了扫,方便后面的祖宗下脚。
李怀信突然开口:“冯天。”
“又怎么……”了字还没出口,只觉眼前剑光一闪,阴气扑面,好似一团什么东西蓦地散了,电光火石间,冯天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愣愣回过头,就见李怀信警惕地握着剑柄。
冯天举着青灯,额头流下一滴冷汗,握紧了手里的长剑防备问:“看清是什么了吗?”
“看不清。”
他说,“没有实体。”
这鬼地方除了枯枝败叶和满山遍野的骨头,也就他俩算得上实体了吧?
身后又一股气流逼近,冯天回身横扫,打散了一团,却有一只状似乌鸦的黑雾冲到其面门,他抬手格挡,那鸟状物正巧扑灭了手里的青灯,仿佛被火化了般,瞬间消散。
冯天两眼一抹黑:“什么玩意儿?!”
此时,寒风四起,草木俱颤,树上依稀几片枯叶飘零飞落,细细碎碎。
“哑——”
冯天一惊,就听哑声四起,仿佛千百只乌鸦倾巢而出,群飞将至,冯天头皮一麻,喊:“怀信!”
李怀信有些烦躁:“吵死了。”
他以前在太行嫌三师叔养的丹顶鹤吵,命人用绳子在那些鹤的长嘴上绑了个花式蝴蝶结,饿了好几天,差点没把下山归来的三师叔气厥过去,抹着老泪为他的宝贝鹤崽子们搬了个家。
这些乌鸦叫得显然比丹顶鹤更要人命,若在千里之外的三师叔看见,肯定会跳着脚对李怀信咆哮一句:“人贱自有天收!这就是报应!”
冯天退到李怀信身边,道:“乌鸦食腐,对尸体散发的腐烂气息异常敏感,成群出现本就不是好兆头。况且,这些乌鸦,不是活的。”
李怀信被吵得心烦意乱,从怀里抓起一把符纸就扔了出去,遭来冯天大叫:“你省着点儿!”
后者不管不顾,只想让耳根清净,又抓出一把,大手一挥。
冯天暗暗咬牙:败家子儿!
最后一把符纸悬于顶,呈圆形气罩,乌鸦一哄而散,至上空盘旋,数十只却被拘于符阵之中,四处乱窜,撞到边沿,则蓦地消散。李怀信冷哼,五指收拢,符阵回缩,只听哑声凄厉,群灭一片。
太行山十年,总归不是白待的。
冯天承认,这厮并不是只金玉其表的花瓶,但灭几只黑鸦,就一副老子天下无敌赶紧来夸的德性,实在看得眼抽筋,也不想想自己糟蹋了多少符纸。
冯天很想把他那翘上天的尾巴按下来,但还是一言难尽地夸道:“厉害。”
然后,就见那祖宗拽得二五八万的,剑指苍穹,打出一式气吞山河,打得那团乌鸦逃的逃,散的散,再也聚不起形态。
冯天站着没动,既然他那么爱现,就让他去表现好了,反正这方圆五里地,也就几只阴灵来捧场。估计这祖宗在太行憋闷久了,早就想出来一展神威,只是选了个不咋滴的地方。
李怀信:“杵着作甚,几只鸟而已,瞧把你怂的!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哭鼻子了。”
冯天有点牙疼,他说:“呵呵……”
李怀信翻了个白眼:“点灯,开路。”
他还忙着救死扶伤呢,没那闲工夫磨唧。
冯天也懒得理他,重新点亮青灯,往斜坡行进,入了松林,二人纷纷松了口气,因为终于没有没过膝盖的杂草了,起码能看得见路,一脚踩上去,泥土松软,像是受过潮,抬腿便是一个印记,李怀信低头看了眼鞋上的泥,皱了皱眉,却忍着没发作,剥掉裤腿上沾的几根稻草,指腹仿佛被针扎一样疼。
他“嘶”一声,引得冯天回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