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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许的另一半愿望,颜蕊蝶为她许上了,而在温滢红着眼的注视下,颜蕊蝶给她拿出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件粉色的在那个年代非常时髦让很多女孩子觊觎的小洋裙。
她永远忘不了,当她害羞地换上粉色裙子,走出来时,颜蕊蝶眼里亮起的光和她的感慨:“我们滢滢真是漂亮。”
……
她总是要以颜蕊蝶说过的最漂亮的样子去见她。
现如今,温滢穿上这件粉色的裙子,已经显得与她的气质与年龄格格不入了,甚至有些滑稽。
可她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什么目光,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穿上。
她对这件粉色的裙子爱惜极了,小时候,她第一次打苏芷也是因为她小孩子顽皮,穿上这件裙子到处乱跑。
除此之外,平日里温滢去哪儿,一般情况下都是配备司机的,她年龄大了,思虑的事情又多,加上颜蕊蝶死后没多久,她吃了太多的药物,反应能力和注意力都不那么好了,一直都需要别人陪着的。
可唯独去祭拜颜蕊蝶的时候,除了苏瑾柔,温滢不允许任何外人参与。
车子的后座上,每年都不变的摆着颜蕊蝶爱吃的水果、糕点,还有温滢亲自酿的果酒。
也是很奇特的,每年,颜蕊蝶的忌日,老天爷都仿佛能够感知情绪一样,或许小雪,或是鹅毛大雪,仿佛与她们一起祭奠。
远处小雪纷飞,一片片满是愁绪,加上低迷的气氛,俩人心里都像是压了大石头一般。
等红绿灯的时候,温滢的手抚着手腕上的金刚结,她缓缓地说:“过年那几天,我把酿制果酒的方法教给你。”
这是颜蕊蝶亲手教给她的。
苏瑾柔沉默不语,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边的风景快速划过,温滢早就习惯了,她自顾自地说着:“我老了,没准哪天就不行了,我怕她想要喝,却喝不到这样的味道。”
苏瑾柔眼皮跳了一下,她抬眸看了看温滢,不过才多久,她憔悴了许多,鬓角处隐隐的露出了白发,看她的样子,这段时间,也是无心照顾打理她自己。
温滢转过头,满是沧桑的眸子疲倦地看着她,“你恨温姨没有问题,可是不能不管你妈妈啊。”
有雪花落在车玻璃前,这样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都会觉得心酸和心痛,可苏瑾柔这些年,经历的一切让她知道这不过是家乡,她讽刺似的笑了笑:“你今天吃药了。”
温滢这样的情绪,一般都是刚吃完药,还能控制好情绪。
温滢听了苏瑾柔的话,看着眼前纷飞的雪花,也笑了,笑的也全是嘲讽:“是啊,你可真了解我。”
……
雨刷“哗”“哗”地刷着车玻璃,机械的,固定的摆动,不因为开心或者快乐,不因为悲伤或者幸福停下来一分一秒。就好像是人生,无论漫漫岁月将你如何折磨,日月山河永不改变。
这么多年了,温滢一直在折磨着苏瑾柔,何尝又不是在折磨她自己。
苏瑾柔小时候反过几次大病,其实,当时她都该离开的,甚至那时候的奶奶,都颤抖着手在病危告知书上签字了,所有人都默认了,可是温滢不同意,她找专家、换医院,满眼血色地一个个去求,只要是能救回苏瑾柔的,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所以,很多时候,苏老太太、苏驰,乃至苏瑾柔自己都疑惑。
既然这么恨,为什么不放开。
可如果不恨,为什么又要这么折磨。
车子足足开了半个小时,到郊区陵园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打开车门,一股冷风直钻人骨头里,苏瑾柔拿起后座的衣服披上了,她看了一眼温滢单薄的裙子,翕动了一下唇。
温滢却像是感觉不到这风霜一样,她打开车门,把酒、糕点、花……一一都抱在怀里。
她真的是上了岁数了,以前的她,是不会这样佝偻着腰,反复去数物品的,生怕落下一件,生怕颜蕊蝶会不开心。
“1、2……酒呢?”
“在这里,3、花是4……”
苏瑾柔自始至终都站在一侧看着,沉默不语,这样的事儿,温滢是不会让别人帮忙的,她的爱浓烈极端,给颜蕊蝶的所有东西,不允许任何人碰。
上山的路稍显崎岖,温滢走的很慢,额头也有汗,苏瑾柔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俩人就这么缓慢地走着,到了陵园门口,负责人亲自迎了出来。
“温总,大小姐!”
他西装革履的穿戴整齐,恭敬地站在一边,他是这陵园接手的第二代负责人了,上一代的负责人,退休离开前,特意对他说一下这个奇怪的女人。他告诉他,有一个女人,每一次来,无论春夏秋冬,她都会穿着粉裙子,很旧了,可别以为她没钱,她是瑾荣集团的负责人,出手阔绰。他曾经见过她打电话给别人,电话里,她颐指气使,甚至对于身边那个总跟着她的小孩子,也是没有好脸,脾气看起来是不好惹的,可是她对于陵园的负责人很恭敬,每一次,离开的时候,她都会神经质一般握住他们的手,嘱咐他好好照顾亡人,需要什么都可以提,她都会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