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也谈过恋爱的,知道彼此喜欢的人看对方都是什么样的。两年前我就怀疑啦,想着你什么时候要说,结果你一年又一年,就是不说。你不累阿公都累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切着肉块,十指枯瘦苍老,手背布满细纹。
厨房里一时只有刀刃剁上案板的声响。我的喉咙口好像被一枚酸酸甜甜的青梅哽住了,吐不出,咽不下,憋得眼泪都要出来。
“那姑婆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吸了吸鼻子,问道。
“我看你都没动静,怕你一直一直不说,就去找阿姐商量啦。也就上个月刚刚告诉她的,她还说你有眼光……”他忽然停下动作,不是很确定地看向我,“你不会怪阿公多管闲事吧?”
我摇摇头。
怎么会怪他呢?作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他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我这一生好像特别的幸运。小时候摔下树,虽然把脑子摔坏了,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就算父母离婚了,吃穿住行也从没有短过我。想要试着和付惟谈恋爱,被他拒绝了,也幸好被他拒绝,才没有踏上错误的未来。
“叫秋秋和阿山来吃饭吧,以后都来吃饭。你也不要起大早偷偷溜回来了,去就大大方方去,回来就大大方方回来。”
他又继续切菜,“你们年轻人,晚上活动多,阿公不是老顽固,都懂的。”
本来鼻子还有点酸,听到这里我整张脸都热起来,垂下脸低低“哦”了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我一开院门,就见雁空山靠在门边,手里夹一支烟,已经燃了一半。
他听到动静看过来,见到我的模样忽地一愣,直起身,本就蹙起的眉心一下子蹙得更紧了。
“怎么了?阿公骂你了?”
他单手捧住我的脸,拇指揉着我眼尾的地方。
充斥鼻腔的酸涩感在被他碰触时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我是幸运的,能遇到阿公,能遇到雁空山,能遇到这样多可爱又善良的人,这份幸运如此难得,以致于让我生出近乎荒唐的恐惧。
好害怕老天收回这份幸运啊,就像毫无预兆收回我的通感症一样。
“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双眼逐渐模糊,我哽咽着道,“做个好人!”
“什么?”
雁空山被我吓坏了,很莫名,“你哭什么?余棉?”
他越问我越哭得停不下来,说不清心里翻涌的到底是什么。喜悦与悲伤交织,酸楚与甜蜜相融。人类真的好复杂,光是掉个眼泪就能有无数含义。
“棉棉……小朋友你到底怎么了?”
他一把搂住我,已经顾不得是在外面。
但没关系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没关系,我在意的人们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我紧紧抓住他背上的衣料,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到肩膀上。
“阿公让你和秋秋去吃饭。”
我含着浓重鼻音道。
雁空山一怔,退开些要我站站好,盯着我的脸道:“吃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