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辈子是不是被人毒过?”
大长公主看着也不通传一声就闯入寝室、站到她床头的儿子,第一千零一次的无奈叹息,尝试着对儿子提议:“咱们之间能不能给彼此留点空间?”
谢介没懂他娘的意思,虚心求问:“好比?”
“好比像你对象那样,站在门外,等我起身,再召他进来。”
房朝辞也是不容易,大半夜的还要在寒风中独立,恪守一个君子的原则,让大长公主十分欣赏。可惜,她欣赏的这个,不是她所喜欢的,她喜欢的那个……哪怕举止不被她欣赏她还是喜欢。
大长公主坐起身,揉了揉一鼓一胀的太阳穴,年纪大了,晚上被吵醒之后,不是很难再次入眠,就是需要忍受头痛欲裂的代价。
“为什么呀?”
谢介还是不懂,他们可是亲母子啊。
“没什么。”
大长公主无奈了。她在心里第一万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你生的,你生的,你生的,再傻也只能认了。做足心理准备之后,她才重拾了勇气,和蔼可亲的问谢介,“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与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大长公主刚刚有点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猜到的?”
谢介插了一句题外话。
“因为如果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会揍死你啊。”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温柔回答儿子,却怎么听怎么看,都有一种威胁在里面。不,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事实,闻家的女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咳,”谢介再不敢废话,再次问了他的问题,“我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中过毒啊。”
谢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着急,与“我又有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的激动情绪。
正在披外衫的大长公主,一下子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久久没有办法给出反应。除了驸马死以外,她两辈子最大的噩梦,就这样被谢介说出了口,让她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大长公主努力稳定了一下心神,不想让自己在儿子面前丢丑,但她还是连续穿了两次左边的袖子,这才把外衫罩在了身上,手和声音都是抖的,控都控制不住,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有了前世的记忆?”
谢介被他娘吓了一跳,只会傻愣愣的照实摇头:“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想法,说不上来是不是记忆,反正不可能像你这样。”
如果房朝辞在房中,他就可以回答谢介与大长公主,这不是什么上辈子的记忆,而是随着他与谢介的心意相通,谢介已经越来越被他的种族所同化了。
γ星系的人,在最早的时候,是可以预见未来的,也就是传说中的先知。
只是后来出于种族保护的进化优选,以及未来不断被预知而造成的各种麻烦,γ星人的预见能力开始逐步退化,直至只剩下了能在一出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然后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未来。但只知道爱人是谁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他们所知道的这个爱人的未来必然是最终结果,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改变。与祖辈所只知道的能够被改变的未来截然不同。
但是,当第一例无法预知自己命定伴侣的人出现后,高层还是出现了极大的恐慌,因为他们把这看做是他们的天赋技能再一次退化的标志。
政府聚集了大量的科学家,斥巨资、耗时多年的辛苦研究,想要的其实不只是“治好”伴侣缺失症,更多的是想要挽留γ星人已经岌岌可危的种族天赋。
房朝辞作为曾经的伴侣缺失症患者,对于这项研究却一直不太看得上,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至当他能够凭借偶尔蹦出来的直觉,躲过一些意外与危险之后,他才对于伴侣缺失症有了全新的不同理解。在他成为整个γ星系最年轻的议长时,他终于确定了,伴侣缺失症并不代表着预知未来的能力的彻底消失,而是类似于一种返祖现象。
他看不到准确的命定伴侣了,却得到了更多。
后来房朝辞到了地球,遇到了谢介,把他最后一个人生的不完美也给补全了。
这样的人生赢家,简直不科学。
而从谢介把房朝辞种到土里的那一刻起,谢介就已经从内部开始,潜移默化的逐步向房朝辞的种族方向进化发展了起来。之前的十多年,这种变化基本都在内部,不太容易被发现。这也是为什么房朝辞的银河系生存指南会认错人的原因,谢介与房朝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十分相似了,并且会越来越相似。
如今,转变开始由内到外,有了更明显的体现。
这有可能是多年来的厚积薄发,也有可能是谢介和房朝辞在一起之后亲密接触过多,加速了同化的过程。
不管如何,谢介在遇到真正的危险之前,做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预言,但他自己还并不知道。
上辈子的谢介也许也预感到了,也许没有,但结果肯定不一样了,因为他第一时间找了他重生的、比他知道更多信息的娘来商量这件事。
“所以,你到底知道多少?”
大长公主担忧的看着儿子。
“我只知道我大概会中毒,朝辞会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感觉我睡了很久,特别的久,久到我以为我就要这样一直睡下去了。但是,我怎么能睡呢?我还要见朝辞和你呢。于是,我就醒了。”
谢介对具体的事情没有太深的认知,更多的是体会到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共情,每一点情绪的变化都记忆犹新,“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谢介再次看向他娘时,才发现他娘已经泪流满面。那个在谢介心中无所无能、无坚不摧的娘,竟然哭了,这是谢介连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他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或者说错了,手忙脚乱的想要让他娘不要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