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约伸手接过那支被透明糖纸包裹得特别精致的棒棒糖,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是能掐会算么?
她刚在小邱那憋了气,他就正好拿出糖来哄她……
虽然如约知道,他这个“哄”多半是出于对昨晚擅自挂断了她和沈长歌电话的补救。
她用拇指摩挲了下糖纸,悉索作响的零碎声里,她垂眸看了眼继续握笔写医嘱的温景然,若有所思地问道:“儿科你熟悉吗?”
她的声音轻缓,带了几分试探的语气不自觉就泄露了几分心虚。
温景然笔下一顿,“颗粒”的颗字,撇捺时,原本还要提笔回收几分笔力,突然收笔,笔锋被削了大半,看上去毫无风骨。
他盯着笔下的字看了几秒,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问病症还是人?”
应如约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发觉自己那点小试探在他面前早已无所遁形,仍旧打着马虎眼,拐着弯地打探:“上周有一台急诊,十岁大的女孩急性阑尾炎。做手术的医生是儿外科的凌医生,就那个被称为儿外科最漂亮女医生的那位。”
如约和儿外科的凌医生同台过一次手术,那次急诊从通知到结束,半个多小时,很短暂的一次会面,但应如约对这位凌医生的印象却很深刻。
她话很少,态度也显得很是冷淡,但那双眼睛却很漂亮,漂亮到让人过目难忘。
温景然眉峰微锁,很认真的回忆了片刻,半晌才慵懒着声线,开口道:“有点印象。除了你刚刚跟我提到她,唯一一次听说,还是因为她看诊时态度不好被病人家属投诉。当时周会还点名批评了,让所有医生都引以为戒。”
应如约悄悄松了一口气,眉间一舒,她抿了抿唇,沉吟道:“胸外科呢?我听说胸外科的晏医生有一手很漂亮的缝合技术,胸外我只跟过王教授的手术,还没亲眼见到过。”
温景然抬眼,静静的扫了她一眼。
应如约心里藏着小九九,而温景然的眼神毒辣,每回都是一副要把她心底看穿的模样,压迫感十足。
导致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所以,自然而然错过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和说不上来的痞性。
他合上病历单,摘下扣在钢笔上的笔帽,严丝合缝地盖回去。
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些,他随意地把钢笔往病历单上一压,漫不经心道:“不用可惜,S大附属医院里有一手漂亮缝合技术的医生不止她一个。你见过我的了,还想看谁的?”
说起温景然那一手缝合,的确是应如约所见过的同时能够满足精致和利落的缝合。
缝合伤口并非是千篇一律的,也要视伤口情况而定,至于缝合的手法更是多种多样,临床上并没有特别规定的缝合方式。
应如约见过他用持针钳快速从患者肌理里穿梭,把伤口严丝合缝的精确吻合,就像是在伤口上订了一条平整的横线,整齐又平滑。
也见过他徒手持针,那双修长的手指即使隔着一层手套,动作也依旧流畅漂亮。
温景然做手术时,同台手术的医护人员最目不转睛的时候大概就是手术结束前最后的缝合步骤。
对于手控而言,那就是秀场。
以往温景然说了这样的话,应如约不是无力反驳偃旗息鼓了,就是乖乖地把后面想说的话尽数咽回去。可今天,明显没说到点子上,她还不甘心。
应如约低头把玩着那支棒棒糖,状似不经意道:“既然晏医生的缝合技术不错,那你会和她互相讨教学习吗?”
话落,她有些局促地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她已经尽量控制了自己的语气,可不知是不是她怀着心思的原因,总觉得这句话说出口,生硬得有些尴尬。
可这么一瞄,她吓得后退一步。
温景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目光沉静,似能看穿她此刻的想法一般,偶尔从眼中闪过的流光都透着几分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