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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丝丝缕缕围拢过来的暮色,海天交接处就像是被最后一抹余晖镀了金一样,闪烁着点点刺眼的光亮。
夜,就要来了,但已经决定彼此相守下去的两个人,心里的天,却正在迎来黎明,变得越来越明晰,越来越清朗。
【正文完】
第22章番外·岁月的重量
鼓楼附近的小胡同里,静谧的夜过后,是嘈杂的晨。
叶桅每天都会在六七点钟被吵醒,街坊大爷大妈遛早的问候,早点铺子开摊收摊的喧闹,大人上班孩子上学,汽车喇叭自行车铃,热热闹闹,几乎每天都得一直持续到过了九点,才能基本安静下来。
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去摸旁边,没人。叶桅这才想起来,汤路遥昨天回家了,没在他这儿过夜。他那个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儿子,说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想跟他好好聊聊。
于是,最在意儿子心理动向的汤路遥回家“亲子互动”去了,留下他抱着枕头孤单了一个晚上。
掀开被子,坐起身,叶桅愣了一会儿,打了个喷嚏,翻身下床。
边洗漱边琢磨着冰箱里是不是还有昨天卖剩下的泡芙跟大曲奇,他整理好头发,换上衣服,从“幕后”转到“台前”。
他住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屋后头的小里间,面积不大,附带个小院儿,几年前为了跟汤路遥一起住,他给整个重新收拾打理了一遍,也可以说是舒适有情调了。前头的咖啡屋没什么大变化,还是蛋糕咖啡明信片,没那么多博人眼球的花哨,可是这几年,他的铺子,在点评网上已经排名越来越靠前了。因为他不偷工减料,他家的咖啡,味道纯正浓厚,不是那种刷锅水酱油汤。给他打工的,还是他的侄子,叶一洁,这个已经大学毕业却还是不想上班的孩子,已经被他基本拟定为将来的正式店长,因为他们合得来,因为那小子长得帅又能聊,做的咖啡味道也足够好,可以给店里吸引不少固定客源。
想着哪天跟叶一洁好好谈谈要不要留下的问题,叶桅走到吧台后头,拉开冰箱,拿了两块榛仁大曲奇,装在碟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他开了咖啡机,准备先给自己来一杯提神的。
吃点儿喝点儿,跟汤路遥联系联系,看要不要今儿一块儿吃个晚饭,叶桅坐在吧台凳上。
然后,就在他屁股还没坐热凳子面时,店门外,就来了个探头探脑的人影。
不喜欢又土气又蠢的卷帘,叶桅店门外装的是那种民国老电梯外头的推拉折叠门,于是,就算门窗都拉着帘子,外头光线够亮时,还是能清晰看见人影靠近的。
皱了皱眉,疑惑着是谁一大早打扰他的清静,叶桅走到门口,拉开了帘子。
外头是个眉眼怎么看都像是混血的男人,肩上挎着背包,手里捏着纸条。
男人看见他,笑了笑,招了招手,而后把那张纸条转了个方向,给他看。
那上头格外清晰的,写着他的名字,和地址。
愣了一下,叶桅从里头打开门锁,又拉开折叠门,把那个陌生人请了进来。
而他当时还并不知道,自己开启的,不仅是门,还是一份尘封了多年的,不为人知的旧事。
“您哪位?”他问。
“啊,我叫谢可毅。”用带着点奇怪口音的中文说着,男人朝叶桅伸出手,“我从美国来。要是不介意,叫我Cory就好。”
“噢,您好,我就是叶桅。”
“幸会幸会。”自称是谢可毅的男人高兴起来,在叶桅把他让到咖啡桌边坐下时,边道谢,边有点急不可耐又保持着绅士风度的道明了来意,“叶先生,事情是这样的。我呢,刚刚搬家,从纽约搬到波士顿,为了工作。然后,我搬家前想带一些父母的重要遗物在身上,当作纪念。可是,在整理我父母的遗物的时候,从地下室发现了一个皮箱,很古老的那种,您知道,看起来好像有一百年了的那种。钥匙已经不见了,我把锁破坏掉,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些日记、照片、书,还有眼镜、衣服、领带……甚至还有一个骨灰坛。”
“骨灰坛?”叶桅听着,皱起眉头来。
“是的。后来,我就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谢可毅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片册,递给叶桅,“请看。”
疑惑着接过,叶桅看着屏幕上的照片。
那果然就是个骨灰坛,很老式的那种,而在骨灰坛上,真的有两个名字并排刻着,“叶鲲……童……雁翎?”
“实不相瞒,叶先生,我是第三代移民,中文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这两个名字,我也是单独找会读写汉字的朋友帮忙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