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似的,盛清让抬起头,也看到了宗瑛。
一个在未明天色里,迎面就是细雨,一个站在阳台上,身后是屋内昏光。
隔着将近三十米的高度,盛清让从包里取出手机,低头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家里座机铃声骤响,宗瑛敛神快步返回室内接电话,外阳台便只剩纱帘与台风纠缠。
宗瑛拎起电话“喂?”
了一声。
盛清让抬头看一眼那空空荡荡的阳台,应道:“是我。”
宗瑛听到熟悉的声音,说:“我看到你了。”
“我知道。”
他说,“外面风大,不要着凉。”
宗瑛转头看向阳台,风挟着纱帘恣舞,的确有些冷,他用这样的方式叫她进了屋。
她收回视线,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他进门,穿过宽廊上了电梯,信号有些许不稳定:“我去医院没见到你,因此回家来看看。”
电梯上行,他问:“数日未见,你还好吗?”
宗瑛想起昨晚,实话实说:“不太好。”
他略急却稳声问:“是身体不好,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宗瑛避重就轻地回:“身体还好,每天都按时服药,休息得也算不错。”
她停了停,反问:“你怎么样?”
盛清让此时并不体面,衣服全潮,头发也是湿的,台风并没能刮散他身上火药与尘土的味道。
他走出电梯,讲:“我也不太好,你看到我不要觉得过于狼狈。”
言罢他在公寓门口停住,抬手敲响门板:“我到了。”
宗瑛挂掉电话匆匆走去玄关,廊灯照亮入口,打开门,灯光就照亮他的脸。
盛清让低头看一眼手表,抬头同她说:“我们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能够做什么?宗瑛什么也没有做,只盯着他的上衣领一动不动。
盛清让垂首审视自己的衣着,疑惑又略尴尬地问道:“我这样子……吓到你了吗?”
然他话音刚落,宗瑛却忽然走出来,身后的门也被带上,紧接着“咔哒”闭锁声响起,她松开把手,很自然地,往前半步,伸臂抱了他。
鼻尖抵上肩窝,宗瑛嗅到潮湿的硝烟味,略低的体温隔着薄薄衬衣传递,可以听到心跳声。
盛清让先是肩头紧张绷起,随后亦腾出一只手来回抱对方,理智提醒他时间还剩“十几秒”,但他此时却没法决然地推开宗瑛。
宗瑛似乎并不排斥回到那个年代。
这里有人对她起了杀心,他们也很快会知道她和宗瑜的接触,在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她潜意识里甚至希望暂时避开这个漩涡。
时间指向6点整,重回1937不可避免。
走道里弥漫着米粥味,收音机里响着无线电新闻广播,声音断断续续,一个太太坐在门口,斜望着电梯,忽将视线移向盛清让家门口,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眼皮上翻轻咳一声,马上扭头叫自己家小孩:“回屋里去。”
抱在一起的两人听到动静,这才倏地松手放开彼此。
宗瑛站到一旁,盛清让取出钥匙。
上一分钟还是她开门,这一刻轮到他来开这扇门。
打开廊灯,昏黄光线笼罩的家具地板还是老样子,空气有些闷,大概是久不开窗的缘故。
盛清让请她进了屋,关好门放下公文包,快步走向电话机,拎起听筒拨出去一个电话。
等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宗瑛坐进沙发,只听他说:“是的,我没事。”
、“船后来开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