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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她觉得自己被裹进了一个萦绕着淡淡硝烟气息的温暖怀抱里,她侧过头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即意识像缀了铅一般,沉沉地落入宁静的深渊中。
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踏实,等到阿黛尔再度苏醒,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晚风中夹杂着清脆的鸟鸣,拂过树叶,又掀起一阵沙沙低响。夕阳的余晖穿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洒在床上,被窗格分割成零碎的几块。
阿黛尔四肢摊开,布娃娃般歪在大床的正中央,她的头昏昏沉沉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睡了有多久。扁扁的肚子在唱歌,阿黛尔跟饥饿感抗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几乎是被本能支撑着游荡去了盥洗室完成简单的洗漱,最后顶着乱蓬蓬的长发飘下了楼。
客厅里开着一圈绽放暖黄色光晕的壁灯,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松木枝哔剥作响,阵阵浓郁的松香味氤氲浮动。
杰森穿了件深红色的套头毛衣,盖着厚厚的毯子坐在炉边的沙发里看书,听到动静,他把书往腿上一扣,抬起头打量着阿黛尔,“终于醒了?”
阿黛尔不往下走了,她没骨头似的朝着楼梯扶手一靠,双手捧脸,“我饿。”
杰森指了指客厅,“阿福给你留了饭。”
“其他人呢?”阿黛尔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座房子变大了一点点,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周围太空旷太安静了,所以显得大,“只有你?”
“你想见谁?”杰森漫不经心地问。
布鲁斯去善后了,布鲁德海文有事,迪克被警局的搭档一个电话叫回去上班,提姆在韦恩塔跟属下们开会开到昏天黑地,达米安还没放学……
“所以就只剩下了你。”阿黛尔撑着扶手直起身,小企鹅般笨拙地摇晃着蹭下楼梯。
“不,”杰森翻开书页,低头继续看,“是因为某人拽着我不撒手。”
杰森婉转地表达了他并非主动留下……但谁care这个,阿黛尔根本没听出这言下之意,她蹭到一层,拐了个弯去厨房,天真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可以把衣服脱了?”
杰森:“……”这话让我怎么接!
既然阿黛尔已经没事了,能睡能吃能怼人,杰森觉得是时候告辞了,继续待着难保小麻烦精不会再说出什么话把他气得没办法。
“别啊!”阿黛尔一把抓住杰森的衣角,“你走了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以前阿黛尔没觉得一个人有多难受,她可以跟小动物们说话,天南地北地聊各种见闻传说,坐上一整天都会很开心。
可是现在……
“我还有事,”杰森无奈地说,“我有工作要做的。”
比如黑吃黑,不是,是夜巡。
“带上我一起呗,”阿黛尔乖巧地眨眼睛,“我可以帮——”
杰森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不行,你现在不能出门。”
阿黛尔皱眉,“为什么?”
杰森抬起手指,凌空点了点阿黛尔的胸口,“因为金苹果。”
阿瑞斯为了抢金苹果都打上门了,韦恩庄园被毁了一小半,按照蝙蝠侠惯常的行事作风,在解决这个大麻烦之前,阿黛尔是别想溜出去玩了。
像是在一台老旧电脑的搜索框中键入了关键词,听到“金苹果”这个词语,阿黛尔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大脑深处涌起了奔腾的乱流,将所有有关“金苹果”的信息抓取汇总,一股脑儿地推到了她面前。
数据过载的瞬间不亚于在大脑里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阿黛尔痛呼出声,双手抱头,把前额磕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杰森:“你给我磕头干什么?”
“我……难受。”阿黛尔结结巴巴地说,“你别……说话说那么大声!”
杰森:“……”我就说了一句?声音也不大?
所幸难受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忍过转瞬即逝的剧痛后,阿黛尔吁出一口气,双手撑着桌沿,缓缓直起上身,往后靠进椅背。
她冰蓝色的眼睛上浮起一层浅浅的水汽,像静谧的湖面忽然被薄雾笼罩,脸上的表情走马灯似的来回变,让人一时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精分了。
被封印的回忆仍然存在于脑海深处,但需要在特定的时间之后,使用特定的关键词触发。
比如在跟阿瑞斯交手后提起“金苹果”。
阿黛尔已经想起了金苹果的意义,稍作联想,就能清楚阿瑞斯为何要找到她,也明白了母亲送她离开奥林匹斯、费劲巴拉折腾了一堆“礼物”送给她的真实目的。
小姑娘抬起手,温热的掌心隔着柔软的丝绸睡裙,缓缓按住曲线起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