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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阴老祖狂喜,上天到底待他不薄,众所周知,所有徒儿中唯有这个大徒弟,是他从小捡回来抚养长大,将他毕生的暗器手法尽数交给他,虽不是最优秀和最有资质的,却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的体质,最招他的喜爱,若是大徒儿见他如此,定会想方设法帮他复原,不然让他如此瘫着,不知道要瘫去猴年马月。
哪知,便是第一眼下,他那心心念念的大徒儿,竟然没能认出他来,是——被浑身烈焰烧毁,他已然没了之前的面容和风光,但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竟然都认不出他!
那整整三年,他浑身瘫痪动弹不得,脑子里却清醒的紧,挨着大夫每日叮嘱,小厮丫鬟都会推他出来嗮太阳,当然他只是白府里一个不甚重要的小角色,没人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按照大少爷的吩咐要照看他,但底下的小厮丫鬟,却每每偷懒耍滑,将他推到空地上就不管不顾,留他一晒就是半日,偶尔倾盆大雨,淋了半响的雨,才记得推他回去。
而那个时候他那乖乖大徒儿和白家少爷,竟还能在雨亭中吟诗作赋,好不逍遥。
他并非时常能看见白家大少,他那大徒儿就更少见了,只偶尔会跟着白皓文过来瞧他一两次,每每嘴上都是抱怨白皓文烂好人,留下这等不人不鬼的活死人,活在世上活受煎熬,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赤阴老祖心境萧瑟,纵使几年里生不出波澜的内心,那时候也有了恨意,或许是因为从小养到大的徒儿养成了白眼狼连他都认不出,亦或许是瘫痪三年,拉屎拉尿都不能有由己的肮脏日子让他厌弃,亦或是他嫉妒,凭什么他要受此等苦楚,而那两人却能享得兄弟情义和雨中漫步的安宁!
也是那晚上,赤阴老祖运转三年凝滞的内力有了突破,又过了一年,他终于养好经脉,恢复内力,出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手了结他那大徒儿的生命。
至此,真正的董逊死了,他便成了真正的董逊。
“董……逊……”手上的人极艰难的挤出字句,终于将陷在回忆中的赤阴老祖唤回神志。
他一笑:“你放心,我轻轻的,保证你最后感受不到多少痛楚,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当年我瘫痪在床,我就想这么做,杀了你,然后我们一起下地狱。”
甚至于他曾经还摆脱过霍桑知帮忙杀了白皓文,最后没能下得了手,他告诉自己,是对他意犹未尽的身体,还想玩一段时间,但具体是什么心理,只他自己知道了。
白皓文眼眸大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这次却是动了动唇交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没能说出话来。
异变袭来之时,赤阴老祖还尚且在犹豫,便有一只手从背后猛地捅进他的胸膛,须臾那人甩出手,溅了一地的血。
“我说了,下一次见面,必杀!”
冷如修罗的语气,背后是霍桑知冷峻的侧脸,赤阴老祖手上一松,白皓文滚到地上,他捂着自己胸门淌血的窟窿,只多看一眼白皓文,就睁着眼笔直的倒下去。
跨过地上的尸体,霍桑知抓起白皓文,在房梁上几个翻阅,喘息间便跨出了四面大火的院子,由此可见,若是赤阴老祖想逃,这等火势也是挡不住他的,只是他最后在火场里与白皓文有过什么纠葛,就尽数埋葬在这场大火之中。
“出来了!”温召惊喜,和白思文丢了灭火的水桶就朝着刚落地的霍桑知跑过去。
霍桑知将手里的人交给白思文,扭头看了一眼火场,前尘旧事,如镜花水月,尽数封尘,那些旧人,一个个的都不在了,他至今方有些理解了,靠着杀戮下来,若某天转身回望,看见的只能是遍地的尸骸。
“快快快!灭火灭火,别让火种蔓延到别的院子,你去这边,你你你,去那边……”
满院子温召惶急的声音,在白思文照顾他哥时,他且还能镇一镇大局,不多时,街坊邻居带着水桶也赶来灭火,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只是这次,还是烧毁了一大片院子,不过清点白府上下无人伤亡,但却从院内搜出一具焦尸。
这一晚惊心动魄终于过去,温召忙了一晚,天幕翻起白肚才在白府的客房里倒眠。
睡得迷迷糊糊间,一双手将他往里推了推,就掀开被褥一并躺下,然后腰际就环来一双大手,将他压得紧紧的,温召挣扎两下,“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眸。
抬头看清是霍桑知,便又伸头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毛绒绒的头发扫在霍桑知下颚上,有些痒,他轻吁一声:“睡吧,我也睡一会。”
温召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头一偏就睡得不省人事。
这一觉直接睡到午时,白府的小厮来叫用饭,温召还在床上扭成蚕蛹时,霍桑知就已经穿好衣服打整好自己,他扭头:“困就吃了饭再回来睡,今日我就不陪你了,我那边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