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咳咳,师傅,咱们走吧?”
姜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像是打通了某个关卡,让停滞的冷空气重新在夜幕中涌动起来。姜浔按灭了手中所剩无几的烟头,升起车窗,一脚踩下油门,将窗外的指指点点和谩骂甩进风雪中。
“去哪儿?”
车厢里很安静,姜浔的音量也并不高,听起来却比他的外表给人的感觉更柔和一些。
“嗯?”
田云逐仍然心有余悸,愣愣地看着姜浔的后脑勺,盯着他硬硬的发茬,和右耳垂背面的一颗红色小痣。再三确认,这个人千真万确,真的是他。
三年前,在大学校园里,田云逐曾经有过一次机会,离他比现在更近。那是他们仅有的几次近距离接触,可惜那次田云逐比现在还要迷糊。只记住了姜浔清凛的气息,还有那颗红色的痣,从眼底一闪而过。
“来旅游的?订的哪个宾馆?”
车里的温度被姜浔调高了,田云逐还是觉得刺骨的冷。几乎要被他客套的语气,陌生的眼神封死在寒风朔雪里。
他没认出我来,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来!
田云逐越是心灰意冷,越是不断地回忆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瞬对视。姜浔看过来的目光明明没有惊,没有喜,也没有恨,只是一片疏离和冷漠。
不知道自己应该释然还是难过,田云逐把脖子往羽绒服里闷闷地缩了缩,才记起姜浔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啊,宾馆!宾馆,我还没订好……”
姗姗来迟的回答,还是那样磕磕绊绊,没有一点儿长进。
“火车上待了四十多个小时,宾馆还没定好?”
“就是,没怎么顾得上。”
姜浔又不说话了,似乎不打算再搭理他。带着压迫感的沉默,不同于身上那些习惯了用药物压制的病症,让田云逐觉得窒息。
他连忙又把围巾扯开一些,下意识地探了探鼻腔涌进涌出的新鲜气流,佯装镇定地说道:
“能麻烦帮我推荐一家吗?刚才那些师傅说可以推荐的,还能打折,老便宜了。”
因为脸皮薄心肠软,最受不了冷场的尴尬,田云逐习惯了在这种时候没话找话地缓和气氛。刚才不自觉模仿着当地的口音说了一句,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说得有多么拙劣蹩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