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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吃咱们自己的,甭等他。”
田云逐食不知味地陪姜奶奶吃了午餐,又被老人家催促着一个人回房间躺下了。
眼看着一整个下午就要过去了,仍然不见姜浔的影子,反而是张大夫又上门给田云逐吊上了水。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田云逐被姜奶奶恪尽职守地投喂了晚餐,获得了足够多的睡眠,输进去的药水也开始慢慢发挥效力,身体终于渐渐有了力气。
四下安静得过了头,在肉体上施加折磨的病症越是得到遏制,害怕面对的不安和后悔就越是肆无忌惮滋长蔓延。
田云逐靠坐在床头,连床头的台灯都没顾得开。他闭着眼睛,呼吸轻缓均匀,看起来定力十足。实际上四周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都惹得那些上翘的睫毛剧烈震颤。
*
终于,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深夜的大门。姜浔独有的稳健脚步,一步一步踩在田云逐紧张的心跳之上。冷寂的空间一下子变得聒噪起来。
田云逐强忍着待在床上没有动。
那脚步声目的明确,先是朝向洗手间,接着在客厅短暂徘徊,然后很快地彻底安静下去。他途径的每一步,都有意无意远远避开了田云逐长久守望的这扇房门。
一扇房门,轻而易举地隔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这让田云逐觉得窒息。
又在虚无的黑暗中按耐了一会儿,田云逐轻手轻脚下了床。他光着脚,打开房门。努力不发出一点儿声响,走到客厅沙发的一头缓缓蹲了下来。
姜浔就仰面躺在沙发上,一条腿别扭地撑在另一头的地板上。他刚刚被淋湿的发茬没有仔细擦拭,湿热的水汽混杂着因为过于浓烈难以被彻底冲洗干净的辛辣烟味,钻进田云逐近在咫尺的鼻腔里面。
田云逐跟姜浔的脸挨得很近,月光穿透阴霾把他们一同照亮。姜浔的脸英朗得让人心跳,只是脸色依旧很臭,眉头不耐烦地高高隆起。
田云逐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在他高耸的眉间轻轻一压,试图按熄盘踞在那里的隐隐怒火。可姜浔看都不看他,仍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甚至连唇角都绷出了拒人千里的味道。
“浔哥?”
没有人回应。
田云逐悻悻地缩回手指头,腿酸到渐渐蹲不住,他就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坐在地板上,把头慢慢垂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不敢再去抬头看姜浔的脸色,因为心里已经没有半点儿把握。
“浔哥,你不想理我,就听我跟你说吧。”
田云逐温软的气息全都喷进在姜浔左边的耳朵里。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这个人又任性又麻烦,脑袋一根筋,固执得不可理喻。你怎么生我的气都不过分。
但是,其实我这么油盐不进真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你以为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脑袋空空不管不顾来的漠河?实话跟你说,为了到这儿偷偷看你一眼,其实我思前想后足足计划了半年多的时间。我确定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也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光是找机会背着家人溜出来就花了差不多一个月那么久。
来漠河看看你,从这个想法开始萌芽到彻底占据我的脑海,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信仰。靠着它我才能熬过一次次的病发,忍过一次次看不到尽头的治疗。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你是我灰扑扑的人生里面唯一光亮的出口,虽然冒险了一点儿,但我没办法不朝着你的方向……
后来,我确实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贪心,越来越舍不得离开,缠着你有了我们一个月的约定。
不,我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相处一个月的约定不单纯是一个决定。它,关乎我的往后余生。它是老天垂怜给我的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是我这辈子唯一决心要握在自己手心儿里的筹码。
浔哥,我没你以为的那么坚强。有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抓在手里,刻在脑子里,我才觉得往后无穷无尽的疼痛是可以忍受的。才能坦然地接受手术,不管等着我的是什么结果,走过这一遭,都不至于觉得太过委屈。”
田云逐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姜浔熟悉的清凛气息,他无比渴望的气息就近在咫尺。它们在空气里沉默涌动着,却对他无动于衷,视若无睹。没有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强势深沉地包裹他,席卷他。
田云逐低着脑袋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滞涩,却只能强迫自己自顾自继续不停地往下说。
作者有话说:
坏了,浔哥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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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宣泄
田云逐窸窸窣窣把身体转了个方向,后背稍稍侧过去倚住沙发转角,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样一来,姜浔的头看起来就像抵在他的左边肩膀上,两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一种虚假的亲密。就算没勇气抬头直视姜浔,田云逐也能用余光捕捉他的一呼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