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烟瘾犯了。
姜浔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被挤扁了的烟盒。忍着烦躁,打了好几次火,才把细长的香烟点燃。他蹙眉深吸了一口,修长手指间夹住一根烟,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理智先于四肢百骸复苏了,才注意到墙头上明晃晃的禁烟标识近在眼前。
姜浔垂头把刚抽了一口的烟按熄在垃圾桶里上,然后沿楼梯下到医院大厅,走到久违的室外。冷风很快吸干一身潮湿和燥热,姜浔松开手里攥着的烟盒,发现刚刚扔掉的那一根,是他身上仅存的最后一支烟。
漠河的朝阳,升起得越来越艰难。
姜浔放弃了抽烟的想法,在惨淡的晨光中仰起了脸。
*
姜浔冲了个澡,久违地耐心抽出几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体面。
重新等在田云逐的病房门前的时候,光线已经充盈在过道的每个角落,也照亮他英挺的五官。熟悉的清凛气息重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扩散出来,只有从长夜中惊醒的寂静,在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中摇摆不定。
姜浔坐在座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田云逐托付给他的那封信上来回抚动,似乎想弄平那些不小心被他攥出来的褶皱。可是他的目光没停留在那里,动作显得心不在焉,却又意外地持久,反反复复地持续着。
似乎没过多久,小辉领着四五个衣着光鲜却风尘仆仆的人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朝田云逐的病房径直走过来。
姜浔从椅子上站起来,逆着光,在大理石地面投下一道颀长的暗影,向前迎了几步。
他面对的是田云逐的家人,长辈,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太过冷硬。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带着一身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稳重气场,并不觉得紧张,但又确实找不到让肌肉松弛下来的诀窍。
倒是田云逐的妈妈表现得镇静随和,率先朝他伸出一只手来,
“小姜,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姚阿姨,您好。”
田云逐的妈妈保养得当,衣着谈吐和整个人的气质都透着不俗。
“谢谢你愿意联系我,把小逐的情况告诉我。
考虑到小逐的身体状况,他现在承受不了长途的舟车劳顿。所以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是我还是设法请来了美国相关领域的知名专家,一起过来给小逐现场会诊。
等他的状况稍微稳定之后,我就会带他尽快启程,前往美国治疗。
这段期间谢谢你替我们照顾他,给你添麻烦了。”
田云逐妈妈的姚亦清给姜浔简单介绍了身后的两位外籍医生和一起赶来的田云逐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