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寺,方丈禅院。
禅院在白首寺南大殿东北角,虽然这里不太可能有人来打搅,但依旧有三五个僧人或明或暗在四周警戒,院中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紧邻与尼庵中间相隔的那座白首寺建立者夫妇墓室。
智通方丈从李泽洲那边回来后,一人待在禅房中,推动房中摆放佛经的博古架,旁边的墙便随之侧开,待到足够一人过时,智通方丈便矫捷地一闪而入,而后博古架和墙都恢复原位。
进入墙后,是一条往下蜿蜒的石阶,墙上只几盏长明灯,略显阴暗的通道,依稀能看到墙上刻画着十八层地狱的恐怖景象。通道顶部则是稀稀拉拉遍布小孔,新鲜空气便从小孔中涌出。
智通熟悉的从阶梯走下不过五十步,便从一道粗布帘幕中走进去,和阴暗墙体仿若一体,一眼看去火光本就昏暗,常人很难发现。
沿着阶梯再往下走,其实就是保存圆寂的夫妇俩法身的地方。
过了帘幕,是一条直道,漆黑一片,智通却脚步不停快步走到尽头,再推开一道粗布门帘,才重新漏出火光,到了一个五尺见方的四方空洞,里面有两个蒲团,两把大刀,一张放着茶水点心的小桌,两个健硕僧人便守在这里,见智通过来,忙起身见礼:“见过教主!”
智通点点头,径直走向对面的一扇月洞木门中。
过了木门,到了一处更大的地下空间,应该属于尼庵的下方,全部挖空了。
这里堆放着大量的兵器兵甲,甚至还有少量的火绳枪,看样式虽然比较旧,应当能用。
这些都是智通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累积起来,辗转从军中购买的“淘汰品”,通过“香客”,带来这里。
火绳枪只有四相营才有配备,却也出现在这里。这里的装备至少可以将四个千户的兵马武装到牙齿,极其恐怖。
从这些物件中间留有一条笔直的通道通向对面一个月洞门,四周都有不少房门,只是大多都被锁上。
智通来到一个里面很明亮的木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门。
随即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两个年约四十的女尼,将智通迎进去。
房间分里外两间,里灯火通明,装饰颇为别致,齐全。还燃着熏香。
两位女尼见礼之后,便在外间桌旁坐下,智通则进到里间去。
里间是一张比较看起来比较半旧半新的宽大床榻,虽然已到寅时,两个身着秀丽的年方二十六七的女子坐在榻前。
床榻躺着一个头发雪白,面上竖着一条丑陋刀疤,让其瞎了一只眼睛,瘦如枯骨的无须老人。两位女子正呜呜哭泣着。
这个老人右边袖子空荡荡,左边小腿也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肉瘤,显然受过九死一生的重伤,可见能活下来是多么难得。
两个女子见智通过来,忙有些害怕的站起来,其中一位机灵点的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见过大师!师太看过之后已经回去休息了,说海公公只怕就这一两天时日了。”
“嗯,我知道了。”智通边说边来到榻前,伸出手搭在名为海公公的老人右手手腕上,细细感应,随即叹了一口气,坐下来道:“你们先出去外边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两女忙快步退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海公公,快十年了,你再挺一挺,说不定今年就有机会干掉狗皇帝了!”智通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而且这段时间通过你给的暗线,查到的一些东西,我觉得你的猜测,可能是错的!你们都被人耍了!”
躺在榻上的海大富,海公公,他就是隆顺五年白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西厂总督。
没想到当时皇宫中皇太后身边的一大总管太监,一夜之间成了乱葬岗中的一员,好在他习武多年,一直修习比较冷门的龟息敛气法门,让他坚强的活了下来,爬出乱葬岗最终被白莲教所救。
前面两个女子,应该说是已经消失的永宁侯府白家血脉,恰好在白首寺求姻缘,又因为当时各方势力都比较投鼠忌器,又相互猜疑,反倒让这两位永宁侯府庶女存活下来,在这里一直照顾海公公,再未在外面露过面。
海公公听到智通所言,当即怒目圆睁,一黑一白两只眼睛看起来十分诡异,沙哑尖锐地声音响起:“老秃驴,你说什么?难道当年的事真不是昏君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