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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这些年确实存了不少钱,高中门口人流大,她的饼摊味道和口碑又都不错,一直准备要给他爸换肾,结果肾没换成,而且直到他爸死前都过得很紧巴拮据,她不想再让孩子过这种日子了。
祝余成了她余生所有的盼头和希望。
祝余其实觉得没必要搬,他已经习惯了这里,也不觉得有多么简陋无法忍受。
在搬去新租房前,他爸在世时帮助他们良多的邻居李叔有天散工回来,在楼道遇见他,很有兴致地和他说起,他今天在大厦高空作业换玻璃,看见了祝余的同学和他妹妹在大厦里的餐厅吃饭,“那个小女娃长得好乖,看到我们在外面睁着眼睛使劲招手,还拖他哥哥来瞧。你那个同学认出我了,还隔着玻璃跟我点头问了好。”李叔见他迷茫,“就是你那个长得很高的同学,养了一条大狗。”
祝余记得李叔和梁阁只在去年冬天见过一面,那时候梁阁帮他看摊子,后来李叔来帮他收摊子,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个妹妹应该就是梁榭了,梁榭是长头发,又长得雪白精致,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但看李叔一直喟叹“女儿就是可爱”,祝余也不好说梁榭是男孩子了。
他和梁阁自从那次在村口分别就没有接触了,为期两天半的期末考他和梁阁没有说一句话,结束之后他也没有再联系梁阁。
他们有一个五人群,暑假期间霍青山和艾山非常活跃,时常艾特他出来玩,也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我不会打。”
霍青山浑不在意地支招,“游戏不会不要怕,梁阁给你写个挂@不吃香菇,有空?”
梁阁很少在群里说话,祝余以为他不怎么关注群消息,没想到梁阁很快就回了个“。”,一个意味不明的句号。
可祝余欲盖弥彰似的立刻拒绝,“不用了,我没时间玩游戏,你们玩就好。”
发完退出微信熄屏反扣住手机,一气呵成。
他在打奶茶店暑假工,夏天店里生意很好,他时常忙得晕头转向,偶尔也会有热情的女孩子跟他搭讪,他就低着头腼腆地笑笑,好几次他看到那种高个儿背影很利落帅气的男孩子都恍惚以为是梁阁。
如果他爸没有出事,如果梁阁没有说喜欢他,他原本计划了要打暑假工挣钱,两个月的假期要和梁阁最少一起玩四次的,现在一次也没有了。
他之前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和梁阁行为有过界之处,他们班男生经常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甚至会叠在一起发出些淫乱的声响,他和梁阁那些互动相较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每天过得按部就班,值得一提地是,他在一次兼职下班后,意外地见到了叶连召。祝余警惕地看着这个阴沉高大的男人,也不愿意跟他走,尽管只被他扫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人他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那次回家,第二次是他爸去世后,他让人把尸体运回了祝成礼老家,祝余只知道他姓叶。
送葬那天祝余看见他跟在后面走了一路,那天太阳很晒,男人昂贵的衬衫都汗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土把棺材填了。
“你长得很像你爸爸。”似乎只是礼节性地说了这么一句,叶连召毫无情绪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一直等这个人走了,祝余才想起来喘气,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一背的汗。
漫长的暑假真正过起来却也短暂,很快就开学了。
10班是理科班,除了文科分出去的,还有十来个去了别班的,其他人基本都留在了本班。项曼青因为怀孕不再就任他们班主任了,她在上期末的时候已经显怀了,暑假过后直接休了产假,暂时也无法给他们上课了,她很喜欢孩子,也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大家既高兴又难过。
项曼青珠玉在前,还不知道新班主任是谁,他们就已经开始百般挑剔,其他班班主任都出来了,可他们毫无消息,就连周韬都没收到什么风声。
直到报道那天,看了楼下的分班表去办公室报道,看见戴着眼镜秀致漂亮的化学老师坐在办公桌前。
女孩子惊喜地叫出声,“啊!化学老师,你是我们班主任吗?!”
他们私底下习惯把任课老师叫成“科目+老师”,惊喜之下竟然直接这样叫了。
方杳安好笑地提醒,“我姓方。”
报道结束后,他们进行了简短的班会。
祝余进新班级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会再是班上第一了,因为辜申班的姚郡分到他们班了。姚郡是一个非常刻苦沉默的女孩子,体型有些微胖,戴一副眼镜,很少开口讲话,她从高一进校就是第一名,每次考试都雷打不动地坐在一考场一组第一个,至今还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