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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说,“旗袍有不开叉的吗?不开叉不就是包臀裙吗?”
他说得这样义正词严,事实上,这是他也问了这个笨蛋问题后,女生们恨铁不成钢地回敬他的原话。
他刚才在其他人面前只温顺地笑着,但其实他很忿然,“哪有人想看男的穿旗袍的?”
学校现在各大活动中男生女装都很普遍,大多都是看个乐子,当噱头看笑话,几乎都是刻意在搞怪扮丑博关注。祝余前年女装时还算漂亮合宜,现在估摸着就真的只能当个笑话了,他甚至能想象到以后同学聚会都要被提起来嘲笑。
梁阁举着伞不应声,祝余侧过眼看他,“怎么了吗?”
梁阁说,“没事。”
等他们走到校门,雨已经停了,祝余没在校门口看见他妈,大大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有些担心露怯。
梁阁问他作业做完了吗,可以去玩吗?
“可以,我们去玩。”
梁阁于是问,“想玩什么?”
他愣了一愣,对谈恋爱出去玩的想象还贫乏地停留在,“吃饭看电影?”
祝余说完就觉得格外无趣,他当时和闻歆容分手时说过他不适合谈恋爱,不是假的,他自我而且乏味,真不知道梁阁喜欢他什么。
但梁阁说,“好,那就吃饭看电影。”
他们坐出租车去附近一个繁华的商业街,祝余在车上不免又想起被简希截胡角色,自己要穿旗袍沦为笑柄的郁恨,这么想着居然真就说了,“为什么我不能当花木兰?”
他话刚落音,立刻就收到了内视镜里司机露骨地打量,似乎想看看这是不是个男生,眼里还隐隐透露出“现在男的都想着做花木兰了?”
祝余八风不动地坐着,神情端正肃穆,直到司机的打量收回去了,才郁卒地瘫在后座,生命之能耗竭似的恹恹看着窗外。
好蠢。
梁阁好笑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祝余登时坐直了,黑眼珠在梁阁和前面司机之间梭巡,惶恐又惊讶,看司机没察觉,眼神才落到梁阁脸上,怎么又亲?
梁阁说,“我很期待。”
“什么?”祝余思忖几秒,掠了眼司机,谨慎地低声,“旗袍?”
梁阁颔首看着他,“我不该期待吗?”
“当然。”
梁阁说,“哦,对不起。”
很有我知错,我不改的架势。
午饭吃的西餐,看起来高级得有些过,祝余有些格格不入的局促,但他也没有扫兴地说太贵了我们走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梁阁的家庭条件,难道谈恋爱之后,为了他的自尊,梁阁和他在一块儿时就只能吃路边六块钱的面吗?
他跟着梁阁进去了。
祝余没什么忌口,是梁阁点的菜,祝余还以为自己要吃不惯西餐的,吃起来居然意外地很不错,那道大里脊牛排他怀疑自己一口气能吃三份,龙虾汤和奶油菠菜也风味极佳。
祝余吃的时候一直在暗自算自己存的钱,打工的钱,奖学金还有稿费和奖金,不管多贵,足够的话他也请梁阁来吃一次。
吃完就去看电影,这个档口着实没什么片子可看,刨去闹腾的喜剧片,只有个口碑不怎么样的文艺爱情片,一天就三场排片。
一个大的有些浪费的大厅,他们进去时正在放广告,照得影厅很亮,观众也不多,最佳观影区零稀分布着几对情侣,没有和他们同龄的,最小也是大学生了。
其中有对情侣中的女生猛然瞅见他们进来就紧紧盯着,一路盯到他们落座,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相貌出众,还是纯粹惊奇于两个男生一起来看这种三流爱情电影。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旁边没有人,只三排外坐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在吃汉堡。
确实是个冗长无聊的片子,开场半个多小时不知所云。他们从电影开场就没讲过话,梁阁应该不太喜欢在电影院说话,也不玩手机,从进来就一直沉静地看着屏幕,面无表情,正经又严肃,祝余也只安静地看着。
这片里有段吻戏,拍得很好,氛围感十足,主角也演得很热辣动情,影片上映前被截出来铺天盖地营销过,很多观众都冲着这个乘兴而来,最后骂骂咧咧走了。
当然,试图从云里雾里的剧情理出一些情感脉络的祝余并不知道有这段。
不知所云了五十分钟,那段吻戏或者说床戏之前的吻戏终于来了,两个淋湿的主角进到狭小的室内,光影暧昧地暗下来,背对着换衣时手肘碰到了,转过身眼神一对上当即天雷勾地火,一个把另一个推到墙上深吻起来。
到了这个时刻,除了吃汉堡的人还在吃着汉堡,全场的情侣都情难自禁地开始接吻了,电影院昏暗暧昧得露骨,祝余耳里全是主角接吻的喘息声,他突然听见梁阁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