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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伞到了穿堂这边,小老六已经起来了,一脸焦急,“明玥姐,安家的粮油铺子垮了,他们家姐儿被冲走了,这会儿正在找。”然后询问着明玥可否要去帮忙。
安家的小子虽是讨厌,总欺负这条街的娃儿们,但是姐儿却是个乖巧的,明玥想都没想,“去瞧一瞧。”然后忙点了竹篾制作的简易火把。
只是刚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那街面上的水已经蔓延到铺子的第三个台阶了,也就是说这街面上的水足足有成人膝盖那么高。
如此也难怪安家的粮油铺子垮了,他们家那铺子地基矮,往日做生意倒是方便,搬运货物也不用上下台阶,可是这大雨一来,水马上就能蔓延进去,房屋又老旧,房基就这样泡在水里,不垮才怪。
街面上的水这么深,大部份人家都被淹了,水流也不小,小老六伸了一条腿去试,忙给抽回来。“明玥姐,咱们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明玥举起火把,这个时候才看到安家几个大人都拉着一条绳子,在街上到处摸。
可是水流就算不是很大,孩子真掉里面了,都这么会儿功夫了,只怕早就没了。
恰是这个时候,对面陈记寿材铺子里开门了,而且开了好几扇,陈掌柜和几个学徒将一副棺材给推出来,招呼着安家的人上去做船使。
他们这小镇子离大河远,所以几乎没有船只,这会儿安家也顾不得晦气不晦气一说,忙爬进棺材里。
明玥终究是没能帮上忙,只能默默祈祷这雨快停下来,不然她家也快被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临时抱佛脚有用,半个时辰后雨停下来了,街上深深的积水也退得很快。
子夜的时候,安家的姐儿被找着了,只是却早没了气儿,整个人身上的骨头都被撞得稀烂,抱在怀里软塌塌的。
只是雨虽然停了,可是这一个晚上都没能安眠,安家那边一直有凄厉的哭声,还有各家各户清扫屋子里积水的噪杂声。
明玥迷迷糊糊的也没睡好,等着到天亮,街道上的积水已经彻底退去了,青石板上面留着厚厚的一层淤泥,以及各家各户家里冲出来的些杂物等。
小老六起得早,却心事重重的,将那铺子外面打扫好了,就来找明玥请假,“明玥姐,我想回家看一眼。”下了这么几天的大雨,他家在桂花坪又是那地势低矮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明玥本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雷雨后,山路上泥土松软,甚是担心发生泥石流,可是小老六又焦急,便允了他,“那赶着牛车回去,快一些。”
那山路虽然是泥路,但车马甚少,坑洼自然也少,倒也不担心车轱辘打滑陷阱淤泥里。
小老六感激不已,也没顾得上把早饭吃了,就赶着牛车往桂花坪去。
这才下了雨,自然是比不得寻常那样快,明玥估计着他到家只怕已经是下午了,到了那边也要待一会儿,那回来多半得赶路,便叫他不着急,明日来也行,若是家里真被水淹了,少不得是要留下来修葺,大后日来也可。
话说雨是停了,街上的积水也退完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清理家中的积水,明玥也没闲着,爬上小楼顶将那屋顶重新修葺着。
对面寿材铺的陈家嫂子瞧见了,只觉得她一个女人便怪不容易的,又怕她掉下来摔着,只叫了自家男人拿着些木材钉子,跟着自己过来帮忙。
中午明玥便留他们在家中吃饭,再三道谢,那陈家嫂子只笑道:“你家相公有才学,字又极好,这次中秀才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往后我们还要依仗你们家呢。”
明玥也盼望着沈煜赶紧中个秀才,这样也不用处处被杜家的阻力管制,要么就是被村长那边挟着。做什么事都放不开手,提什么意见也不叫人重视。
就比如这次杜子宝他们杀人的事情,沈煜的话距离全然做那耳边风。倘若是那杜鹏开口,只怕又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楼顶完全修葺好,虽是招呼人家用了午饭,但明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欠了人家大人情,第二天听闻鹿哥儿的祖母下冰雹那日扭伤了腿,她便打算做些开胃的小糕点给老人家送去。
只是之前她闷在家里烙饼做炸面什么的,把材料都用完了,如今面粉也没有,因此叮嘱着灼云暂时帮忙看着铺子,自己去远一些的油粮店。
安家的房屋垮了,大水退了后倒是财物倒是找回了一些,到底家底已经毁去了大半,想要再把油粮店开起来,只怕有些艰难了。
也正是这样,明玥只能去隔壁的那条街。
却发现面粉涨了价格,本来还以为是因为如今安家没了,只有他们一家,才涨的价格,没想到掌柜的主动告知道:“县里一直下雨,我们是有钱也进不来这样的白面好货了,没得法子只能涨些价格,多撑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