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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从江家大门进!
街道尽头便是江家的大门,门两边高高挂起的白色灯笼,摇摇晃晃,明明灭灭,在漆黑的街道上分外显眼。我强压下心底的不适,故计重施,跃上墙头。
纵使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亲眼看到时,我仍觉喉中一梗,险些哽噎出声。
粉嫩的莲花,青灰的石桥,幽绿的湖水……一瞬间,通通退去原本的色彩,入眼之处,满目皆是刺眼的血红,浓厚的血腥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不敢看堆积如山的弟子,亦不敢看生生被鲜血染作粉色的湖水,我闭了闭眼睛,目光极快地向人数最多的地方扫去。
温晁正大咧咧坐在试剑堂的门廓之下,举着酒杯,与挂在他身上的女子调笑,嬉笑玩乐,好不自在。
而江澄的父母,并不难找。温晁正对面,不远的地方,他们两人被随意扔在地上,周身的衣衫凌乱不堪,破开的皮肉密密麻麻,十分可怖。
显然,是死后,又故意被人折腾过……如今,温晁还特意将人血淋淋地摆在正中央,莫不是,还想引江澄他们出来?
简直做梦!!我在心中冷笑道,猛得回头看去。
从方才起,温逐流他一直落在我身后十数米的位置。此时,触及我愤恨的目光,温逐流只脚步微顿了顿,面上仍不动如山,尽职尽责地提剑杀来。
傍晚时分,莲花坞上空霞光漫天,看样子,本该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不过一个时辰过去,光芒不再,乌云遮月夜色沉沉,诺大的莲花坞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温晁的周遭,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我轻轻跃下墙头,将脚下的速度提至最快,目标明确,直冲江澄父母而去。
至于身后紧追不舍的温逐流,他爱杀不杀,反正我也打不过他……
三两下扯开包裹着脑袋的黑布,紧攥在手心中。路过湖边石栏时,我借力一踏,身形顿时猛得向前冲去,急掠而过的风,撩起我额前的碎发,顿时,还算漂亮的脸蛋一览无遗。
可惜,唯一能注意到的,大概只有身后悄无声息,又穷追不舍的怪人温逐流。
饮酒作乐正于兴头,温晁显然没料到,江氏还有我这个漏网之鱼。
趁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我扬手一抖,灌入灵力,软塌塌的黑色布条如利箭一般,径直朝躺在地上的两人缠去。
将两个比我还要高上一截的人驮到后背,脚下的步子顿时重了不少。我一刻不敢停留,体内的灵力运转到极致,用尽全力向外冲去。
脸颊被酒意晕染成淡淡的红色,面上肆意的笑容还未退去,温晁反应迟钝地坐在凳子上。不止是温晁,四周的温氏弟子愣愣地盯着我往外冲,一时之间皆未反应过来。
本不该多生事端的,可,人就是人,没有该不该,只有脑子一热的想不想。我回头看到这幅画面时,想都没想,甩手掷箭,流转着淡青光芒的羽箭,破空而去,径直朝温晁的面门射去。
默默无闻跟了一路的温逐流,似乎终于想起他此行的职责,身形微闪,快如鬼魅,几乎是瞬间便立身拦于温晁面前,抬手挥剑,干净利落地挑开了偷袭的羽箭。
完蛋!我心下一惊,被愤怒蒙蔽的脑子顿时清醒,脚下逃跑的速度更加卖力了几分。
莲花坞内的街道复杂曲折、纵横交错,利用那里的地形,甩开温氏的跟屁虫简直轻而易举。
不远处即是江家高大的墙头,只要越过那墙头,立马便能逃生升天!看到分外眼熟的凉亭,我心中一喜,纵身跃起时,脚步都欢快了不少。
只是,双脚落在亭子顶上时,我奔走的脚步生生顿住。
并不是我想顿住。
早等在这里的温逐流,一身黑衣,手里拎着他那把漆黑的配剑,几乎要融进黑暗之中。见我停下,温逐流亦不多言,反手一剑径直朝我心口刺来。
我瞪大眼睛,躲都没来得及躲,皮肉连着骨头已然被锋利的剑刃破开刺穿,左肩一阵剧痛,我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特么……连骂人都不让骂完,温逐流利落地抽回长剑,收剑入鞘,漆黑的剑刃光洁如初,不沾半滴血污。
特么,真是谢谢你留我一条狗命!温逐流就安静地站在亭子之上,冷眼看着我生生滚了下去。
砰。一声巨响。
三个叠在一起的人,结结实实摔在冰冷的台阶之上。背后还背着两个垫子,我倒是没摔疼,不过左肩上的血洞子咕咕咕,不断地冒血。
“呃…温逐流,你大爷的……”尽管已经疼得嘴唇直哆嗦,我还是忍不住小声骂道。不是我不想大声骂一骂缺德玩意儿温逐流,实在是此时的体力条件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