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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它现在隔着剑鞘,静静地躺在掌心中,凌霜铭却觉得自己与这把剑,心意是相通的。
他能感觉到沐雪剑传来沉重的情绪,方才那阵动静,应当是剑在悲鸣。
“无需为我悲恸,你当知道,万物逆旅间,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清灵嗓音在阒寂的冰原上荡开,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很快淹没在风声中。
——你明可飞升,为这等蠢事断送性命,值得吗?
“再没有比这更值的事。”
——吾会阻止你。
“沐雪,往后还需你多担待着。”
——要死就赶紧死,少拉人落坑!
凌霜铭听到自己又宠溺地笑了笑,却有串剔透的水珠从下颌滑落,滴在剑柄上。
他愕然半晌,想要伸手抹去,那晶莹的泪渐渐变得殷红,如被辰砂浸染,滴落在脚下洁白的雪中,像数点红梅绽放。
原是鲜血如瀑,顺着袖角淌下,俄顷功夫就把足下数重积雪浸透。
他踉跄跌坐在一道画好的阵法中,伸手将左心处穿胸而过的长剑扯出,随手丢在一旁。
汩汩血流淌下,咒文霎时发出粲然红光,开始自发吸收凌霜铭身上蕴含了踏虚修士毕生修为的血液。
心脏处一剑贯穿的伤,远没有神魂被硬生生扯出时更煎熬。
不出数息他已痛得麻木,清眸早就失去神采,只能倒映出一片朦胧血光。
一只巨大的冰凰正在上空焦急展翅,盛怒之下朝阵法喷出暴戾的冰蓝火柱。四野须臾间被冥火冻结,可这骇人的蓝火,却对阵法中衰竭到极点的人丝毫不起作用。
凌霜铭看到自己无视了俯冲而来的冰凰,用布满血污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托起两道微弱的元魂碎片,放入阵法中央。
“好沐雪,今后有劳你、顾好大阵……等……”
可惜这声游丝似的呢喃未完,便已被无尽的寒凝固。
他挣扎着最后看一眼安放在阵法盛光中,纠缠交错的两道元魂,唇角那抹清浅笑容还未来得及扬起,便彻底沉入永夜之中。
在嘈杂惊呼中,凌霜铭攥紧胸前衣料,撕心裂肺地咳着。
他的意识还沉在冻彻魂魄的寒泉中,只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呕了很多血出来。
有人为他输送灵力,也有人捧着热水为他润肺,唇齿间丹药的清苦味道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