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已经湿了一片,雕塑残留下来的碎屑有不少顺着领口掉到了衣服里面,还有一些因为汗沾在皮肤上面,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从4号厅走出来,看了一眼时钟上的时间之后,又回头往展厅里面看。
那个触须构成的茧还保持原样,只不过隐没在没光的角落,从外面不太看得清楚。
周泉和邓迟漫长的交谈似乎这个时候也才结束,又或者是听到了艺术时钟的响动,不得不停止下来。
田松杰面色不佳地站在2号厅的出入口没有移动。
他们现在又少了一个人,如果将最容易观察的中央展厅空出来的话,那也只需要林深和周泉移动回他们最开始的巡逻位置。
田松杰脚边地面上的血像是渗进了地板下面,任由他用鞋底怎么擦蹭都没出现变化。
林深见状眯了眯眼睛,弯下腰用手摩擦了几下地板,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这艺术馆的地面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了。
他缓缓站起身,朝田松杰的方向看去。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紧接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而周泉和邓迟的交流似乎并不愉快,林深看到周泉转过身来的时候,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转头像是还要在跟邓迟说点什么,然而对方在他开口之前就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打住。
周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张开的嘴巴不得不闭上了。
紧接着就将目标转向了田松杰,快走几步来到他眼前。
周泉上下打量着对方,伸手拍了拍,又摸了摸手臂,低声问道:“你没遇到他吧?”
田松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僵了一下,一股怒气又从心底冒了出来,他单手握拳在玻璃墙边缘一敲,才回答道:“我巴不得他来找我,要不是他,许立川也不用……”
周泉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后知后觉这句话说得不对,又激起了田松杰的情绪。
没等他想出什么安慰的话,倒是田松杰先抓住了他的肩膀,“泉哥,我很清楚我自己现在的处境,做什么样的选择由我来决定,我们确实是一个整体,但又不是连体,没必要一个个往里送。”
“不行,能做的努力我一定是会做的,不然我心里这个坎过不去。”周泉摇摇头。
邓迟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你之前都挺好说话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固执。”
周泉的目光立刻转了过去,“别人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但我也有决定自己行动的自由,如果尝试之后无法成功那我没话说,但让我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放弃,我不行……”
“这很冒险,”林深擦掉脖子上的汗,轻声开口,“手电筒并不是在之前那种特殊的时间才会损坏,而是只要断电的时候在使用,就会有损耗的,刚才我的手电筒又掉了一块玻璃碎……当然了,我说这些也并不是以此要求你不要去做,只是希望你行动之前多考虑考虑,这种冒险行为增加的风险究竟是什么样的。”
周泉闻言,垂下眼眸,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电筒罩子。
田松杰松开手,直接往2号展厅里一退,“我当然也不可能就是站着等死啊,要说我现在反倒是想抓住他……你们说,既然保安死了可以这样为所欲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深哥不还看到过应大海爬出来吗?要是这样的话……”
“别说了……”周泉打断了田松杰的话,朝着4号厅的方向走了几步,“能别讨论这种一定要让人牺牲为前提吗?”
邓迟和林深对视了一眼,撇了撇嘴。
接着邓迟抬起头,用手电筒往“生命源头”一照,动作顿了一下。
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确认了一番,思考片刻他才忍不住开口,“先不说那个话题了,我倒是想问这个,你们有没有觉得,上面那个球好像变得比之前大了一些?”
这句话一出,之前有些难耐的气氛消失了,连周泉也眨眨眼睛,转过头朝上看去。
浑圆的球体悬挂在天花板上,静悄悄地看不出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