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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额间一点凉,遍体酥麻。
“这样,如何?”
他紧张地收笔时抖了一下,好在笔尖已经离开她的肌肤,没有将那朵梅花碰花。
后退去一些,将铜镜捧于她的面前。
陈清和仔细照了照,仿若未觉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情愫,笑道:“好看。”
于是贺行云也笑了起来:“是好看。”
只是,他眼里好看的,不是花钿。
看着女子一双素手灵活地将长发挽做发髻,在妆奁中挑选着珠钗。
贺行云小心翼翼试探问:“今晚宫中设宴,我要随着父亲母亲一同进宫去,不能与夫子一同过年。但宫宴散了,便会紧着回来!一起守岁…可好?”
陈清和歪了歪脑袋,将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没入发间,应道:“嗯,我等你回来。”
他紧捏着手中铜镜,面上已染上喜色,又连忙追问:“待夫子梳妆完,我们去城中老樟树挂红绳吧!虽然时间是赶了些,可我还是想与夫子一起去祈福。”
少年目光热切,恨不得要将心捧出来般,一些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虽在她的计划之中,可她却并没有挑破的打算。
有些东西,就维持在呼之欲出却又没能言明的阶段最好;若言明了,总归要回应、要许诺,谎言便越来越大,刀子也越来越痛。
又总不能说,若有需要,她还要接着引诱他父亲。
只待梳妆好,怀里揣起个汤婆子,边往外走边聊起其他:“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是在路的正中间那棵吗?之前我便好奇,那树看起来少说得有上百年了,通身缠着红布条,可是有什么说法?”
贺行云匆匆将铜镜摆回妆台,三两步并肩,并不知她心中诸多事,道:“据说,□□年间京中曾发大火,烧毁数千民房,可直至此树前竟是自己灭了。于是代代相传那樟树有灵,便就有了这么个习俗;过年时在树上挂红绳、写下自己的愿望,就会得到保佑。”
“倒是有趣。”她含笑将头点了点。
冬庆早早备好了马车,已在府外候着。
贺行云为着小心思斗胆,主动在她上马车时伸手搀了一下。这本该是下人做的,寻常她也没那么娇贵,从来用不着。可他一个相府公子,一惯被人伺候,却于她面前肯如此屈尊。陈清和动作一顿,但随即什么也没说,默默受了。
且听街上人声鼎沸,鼓乐喧天;撩开车帘望去,茶楼酒肆正贴窗花、挂红绸,觥筹交错间舞娘的裙摆伴随簌簌铃响旋转成花。
即便才早上就已热闹非凡,不愧为最繁荣的都城,此等沸腾的人间烟火实是独有。
“公子,夫子,到了。”
冬庆将马车稳稳地停在街边,搓着手,从嘴巴里哈出一道白烟。
老樟树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有手中拿着红绳还未挂,碰到了邻里故旧彼此嘘寒问暖;有踮着脚甩了又甩,试图高挂,以求更为灵验;又有孩童错了字,涂涂改改,已将红绳染得乌黑一片。
贺行云去买了两条红绳,身旁百姓推推搡搡,与她好不容易才寻了处桌案,只待旁人写完了将笔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