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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还逛吗?”
他问。
陈清和睫毛轻轻颤了颤,反问:“小公子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贺行云笑了一下,将药膏扣好,道:“我啊,想去淮安。”
“…”陈清和张了张口,话卡在了唇边。
好在他随即便转了话:“夫子若没有什么想去的了,那我也没有了。”
她要唱戏,他便陪她一场;大概,也不会有太久了。
冬庆正好拿着幂篱跑了回来,贺行云接过,为她仔细戴好。
隔着那一层白纱,他再看不清晰她的脸;可他又什么时候看清过?
他这一生,谁也没有看清,只独独一个盛长明罢了。
盛长明至始至终赤诚相待,但他的赤诚又得到了什么?
是被算计,被背叛,是父亲呕血而亡,母亲撞死在侧,妹妹病死怀中,是九族连坐,是血流成河,是后悔,是痛恨。
所以,像贺家这滩泥沼里,他看不清她,是应得的,是活该的。
抱有目的的接近便不会受伤,他竟庆幸,这一切都是她的谋划。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府。
相夫人询问怎得回的这般早,便都知道了陈清和对榆树花有枯草热。
她亦体贴的对陈清和说:“夫子既不适,就快回去好好的歇一歇吧。这段时间夫子为了行云一直辛苦操劳,我都过意不去了。”
随后又吩咐丫鬟们去拿了许多补品来,叮嘱她也要注意身子。
陈清和谢过相夫人,带着那些补品回到院子。
一进屋,她便速速换下今日穿的衣裙和斗笠,将一切都准备好,只待着晚上。
许姨娘借小憩的由头将丫鬟支开,牢记着换班的时间与陈清和碰面,她一路躲一路等,总算是绕到了陈清和的院子。
丫鬟们收拾着碗筷离开,陈清和趁机将许姨娘拉进屋内。
“姨娘快些换上吧。切记不要慌,一旦你慌出马脚,我们两个都会遭殃;只要出了府门,就自会有人接应。”
“好,我记住了。”
许姨娘将陈清和递来的衣裙换上,将头发挽成她的模样,戴上了幂篱;好在二人身高相差不多,乍一看并分辨不出,又是夜里,如此看倒是像模像样的。
“去吧。”
陈清和朝许姨娘微微颔首。
她深吸一口气将房门推开,即便再腿软害怕,还是强作镇定,一步一步,背后已浸透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