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小……小宋?”虎哥喊道,“你晕车不?”
“不晕。”宋星年道。
虎哥点点头:“诶行,陈今岁他晕,你照顾他一点,别给他吃晕车药啊。”
“好。”
“你晕车厉害?”宋星年回过头问陈今岁。
“有点儿吧,”陈今岁想了想,“但也没多厉害。”
“靠着我睡会儿吧。”宋星年道。
陈今岁心口一软:“那就麻烦了啊。”
说罢他偏头靠在宋星年肩膀,轻轻阖上眼。
大巴车载着一群人经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在短暂的旅途中与风相拥。
陈今岁很快入眠,宋星年肩膀微微发酸,却不忍心惊动熟睡的少年,他挑起眼望着窗外,看着仓促而过的风景,慢悠悠地回顾起自己这十几年。
恍然间他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乐的生活,没有一点值得记忆的,就连冠冕之下的自己,也显得格外地廉价。
这一生活得好是没滋味。
如果就此结束,那么将有好多的遗憾。
他再次开始了对死亡与告别的恐惧。
这时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似乎睡得不太舒服,这少年短杂的发茬轻轻搜刮着宋星年的肌肤。宋星年垂眼看了看他的睡相,不由得一笑。
像是看见了暗处的光。
三个小时以后,大巴车到达终点站。
“下车了,醒醒。”
钟延睡得半死不活,仰着脑袋被虎哥拽下了车。
陈今岁虚着眼,一时缓不过来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宋星年一下车就接到了电话,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人,走到一旁接了电话。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间,陈今岁觉得宋星年有点儿不高兴。
然而在他想要凑过去听宋星年的电话时,却没听懂一个字。
宋星年挂断电话以后又恢复了常态。
“你刚刚说的是啥?我咋一个单词也听不懂?”陈今岁问。
“俄语。”宋星年道,“是我父亲的朋友打来的电话,他不常说英文。”
“噢。”陈今岁笑了下,“你说俄语还挺好听。”
宋星年也跟着笑了:“我说中文很难听吗?”
“没,你说中文有点儿呆,”陈今岁道,“话都是说对了,但看上去像是在背课文。”
“其实我说俄语也是你所形容的那个样子,只是因为你听不懂。”宋星年道,“母亲去世以后,我和父亲基本都是说中文,父亲说听到中文会觉得母亲还在,心里有些安慰,所以我的中文才能说成现在这样,否则我可能几乎无法跟你们交流。”
“你妈妈,去世了?”陈今岁小声问道。
“嗯,在我九岁的时候。”宋星年面上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