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不给,因为那个护院还在旁边虎视眈眈。
姜左岭昨天虽然听到了外面小厮饱含惊恐的惊呼,但没有亲眼看见,心里没受太大的打击,但他走出门后,看见地上那具无头尸体,他才整个人都后怕了起来。
饶是他这样淮州城首屈一指的富商,也没有见过这人间的惨烈,那鲜血流了一地,被护院削去的膝盖骨还历历在目,能引起人最深处的恐惧。
明明只是一个护院,他怎么敢说杀人就杀人的?
姜左岭有心想报案,但他也要面子,出了人命闹大了他们姜家也不好过,所以还十分屈辱地帮那个护院处理了那个女人的尸首。
事后去查了查那个女人,竟也没登户籍,官府那边没有姓名,唯一的子嗣,那个叫姜耀宗的也一副要将命给姜林氏的模样,因此那个女人的死也轻易地了结过去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也慢慢回忆起了一星半点。
他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一号人物,为了让姜林氏安心,的确发了许多毒誓,也的的确确地遵守了一段时间,但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这样男人多玩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但到底顾忌姜林氏,姜左岭没敢明着玩,都是借着工作之便去玩的。
有一次被别的富商引到了一个暗巷,岂料其中别有洞天,那里有西域来的金发碧眼的女人,有其他异族女人,他就是在那里看见了一个任由蝎子和毒蛇在身上爬的女人。
那女人在他玩的女子里算不得有出彩,但她那白皙的皮肤,那诡异又胆大的模样让人十分着迷,不止是他,还有别的富商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但其他人没有他高大英俊,所以他也是十分轻易地得了那女子的欢心,叫那女子选了他,而他也如愿地将她买了回去,不过也不敢带回家,便金屋藏娇在他名下的一处偏僻酒楼里。
这样销金窟出来的女子,他也就是玩玩,并不会太放在心上,玩了多久他也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十分无理取闹,竟然要他娶她,他一开始还能花着心思哄一哄,但后来实在是懒得哄了,就又把她卖回了那个暗巷。
至于她什么时候给他下的蛊……他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也更加不知道她是用了何种方法给姜潮云也下了蛊。
到现在也实在不怪他记不住她,她也就一开始玩虫子的大胆神秘的模样令人着迷,刨去这一层再去看,她也实在是太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他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左岭对这个突然跳出来害得他几乎家破人亡的女人是十足的怨恨,因而那尸首也被他叫人丢到了山间的乱葬岗里喂野狼,没能让她入土为安。
至于那个野种,姜左岭本来也没想认,但姜林氏直言和离她是要带姜潮云走的,那他也不是不能硬着头皮让那野种认祖归宗。
但姜林氏居然说那个野种由她处置,轮不到他插手。
姜左岭思绪纷杂,待到老夫人一个茶杯摔到地上,“砰”的一声巨响,他才回过神来,脸色同样有些阴郁,“娘,剩下的事情我们最好别管了,你忘了我们府上还呆着一位煞神吗?”
老夫人听了,十分委屈地流下泪来,“作孽啊,我们姜家好不容易起来了,偏生娶了这样一个倒霉媳妇,损了咱们姜家的根基。”
姜左岭听得心里越来越烦,懒得在她跟前伺候,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姜林氏搬嫁妆这件事他阻止不了,干脆眼不见为净。
而姜林氏那边也没那么顺利。
因为二房赵氏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
昨日姜左岭院子里的小厮们生怕被那个寒护院惦记上也给他们脖子上划一刀,他们可都是家生奴婢,主人家不追究,他们的命就压根不值钱,加之连这些主子都怕了那寒护院,他们还敢放肆那不是被送给人家抹脖子吗?
基于这个原因,目睹姜左岭院子里所有一切的小厮都战战兢兢,守口如瓶,并不敢宣而告知。
这也就造成了其他房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不清晰不明朗,只知道姜林氏要和姜左岭和离了,而过来给姜林氏撑腰的那个当官的兄长也走了。
二房赵氏和老夫人是一脉相承的贪婪和市井气,她的脑袋就基本上是榆木疙瘩,无法跟她讲理,姜林氏每次面对她都被气得胸口郁结,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像这个时候,赵氏打一照面就提着嗓门说:“呦呦呦,大嫂你这是干什么?你搬家啊?”
她一边明知故问,一边走近过来,伸手就朝一尊红珊瑚宝树摸去,姜林氏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宝物,你别碰。”
赵氏挣了挣,没能挣脱,又看姜潮云在,眼珠子一转,笑道:“就一个破树,怎么就是皇上赏赐的宝物了?我就是出去随便走一走,都能捡回来一大堆。”
姜林氏放开她的手,没理她,继续让人清点她的陪嫁。
赵氏本还想说点什么,然而见着小厮奴婢如流水一般涌入库房,又如流水般抬着箱子出来,一下子便走了神。
她嫁进姜府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窥见姜林氏的陪嫁,一时之间眼睛都看花了,心里难免嫉妒起姜林氏来。
她怎么就没有姜林氏那么好命呢!有个好爹娘,还有个好兄长,嫁人都是十里红妆,姜家最大的一个库房都要专门给她放嫁妆。
那么多的宝物,那么多的绝好布匹首饰,都是江南没有的款式,姜林氏有那么多,这些年竟然还那么一毛不拔,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