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陇无法控制心里的恶念,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又忽然松开,脚步一转,朝姜潮云走去。
姜潮云嚼碎了嘴里的糖葫芦,又舔了舔被糖浆染得红艳艳的嘴唇,说:“继续,我还要吃。”
寒江穆喂他,“这种东西少爷还是少吃些好,吃多了吃不下饭可如何是好?”
姜潮云咬下一颗,又要说话,因此脸颊一侧圆润润地鼓起来,声音有些含糊地说:“别念叨了,你好烦啊,我一个月也就出来这么一回,连我吃根冰糖葫芦你都要管,再说我不乐意了。”
寒江穆只好闭了嘴。
姜潮云喜滋滋地嚼碎了嘴里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正要吞下去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姜潮云!”
姜潮云扭头去看,看见姜瑜陇,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姜瑜陇也看见了寒江穆的脸,因为寒江穆这张脸实在出众,所以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当时在姜家做事的护院,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潮云,“你居然跟一个护院……”
他后面说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眼里的鄙夷几乎喷薄而出。
寒江穆身后隐没的侍卫想上前,被寒江穆抬手制止了。
姜潮云看懂了他的眼神,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姜瑜陇说:“这句话我反而要问你,你知不知道你爹两年前出事了,他被人杀了!”
姜潮云看了寒江穆一眼,说:“我知道啊,怎么了?”
姜瑜陇看他表情平静,不由得大为困惑,“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问我?他是你爹,他下葬的时候你都没有回来捧火盆,为人子你就没有一点悲痛?”
姜潮云有些不耐烦,他被寒江穆宠上天了,已经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一时就没忍住,怼了过去,“所以呢?这关你什么事?我悲不悲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算什么,能管这么宽?”
姜瑜陇没想到他还会反驳,语气还这么不客气,脸迅速涨红了,“因为我是你堂弟,你爹是我大伯,我都为他难过了许久,你是大伯的亲儿子,你却……”
姜潮云更加不耐烦了,本来他都已经忘记这回事了,现在被姜瑜陇提醒,他又想起来之前姜左岭送的姜瑜陇许多东西,尤其那块暖玉——寒江穆跟他坦白,那块暖玉本来就是他故意让姜左岭捡了漏,能拿来给他暖身体。
结果姜左岭将这暖玉送给了姜瑜陇,而他得到的是那么一块儿,跟边角料一般的大小——这都还是他娘跟姜左岭哀求之下才有的待遇。
其实一点点细究起来,他也越能明白姜左岭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么的不堪,这个父亲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温馨可亲的形象了。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以前不懂便算了,现在什么都门清了,得了所有好处的姜瑜陇还敢在他面前卖弄,让他一下子就炸了,“你闭嘴!”
姜瑜陇被他的声音吓住,登时就停了下来。
姜潮云胸脯起伏,寒江穆也不再旁观,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低声道:“少爷,要我剁了他给你出出气么?”
姜瑜陇听到这话,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天子脚下,你们怎敢放肆?”
姜潮云瞪着他,恐吓道:“我男人就是天子,他要打你就打你,要剁你就剁你!就放肆了,怎么着?”
姜瑜陇一震,“你、你胡说什么?”
姜潮云看他这个反应,倒是不生气了,只是觉得很没意思,“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说完,对寒江穆说:“走吧,我们回宫。”
寒江穆眼神阴冷地看了姜瑜陇一眼,又低下头,语气温柔地说:“好的,少爷。”
姜瑜陇看着他们远去,浑身都发起抖来,他想起来民间传闻那男后姓姜,皇帝改国号为姜也是为了讨好他。
难道是真的?
他回到客栈,跟客栈老板打听皇后的姓名,只是皇后虽是男人,但名讳也是极其避讳的,客栈老板一开始还不敢说,姜瑜陇咬咬牙,掏出半钱银子,让客栈老板开了口,“皇后娘娘听说是林姓世家的外甥,门第不高,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叫姜潮云。”
他紧张极了,“陛下不让我们说皇后娘娘一点不好,前些时候就有人喝醉酒了说皇后娘娘狐媚子,第二天就被金甲卫抓去黑牢,割了舌头脸上烙了炮印又脱了一层皮才回来,没几天就死了。”
姜瑜陇听得心里惊骇至极,还不等他恍惚回房间,客栈里就突然闯进来一群金甲卫,将他拷走了。
姜瑜陇想起那个男人的眼神,心中绝望至极,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回来了。
谁能想到,他那样一无是处的堂哥,居然能当上皇后。
真是荒谬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