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夜里,它们就会发出明亮柔和的光。
黄壤对玉壶仙宗可真是太了解了。
依旧没有人搭理她,但因为有这照世之光,黄壤也并不难受。
一想到谢灵璧距此咫尺之遥,黄壤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区区长跪,何足道哉?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巡夜的弟子几次经过,但没有人同她说话。看来,谢灵璧是要自己跪上一夜了。黄壤毫不在意,她甚至闭目修起了心法。
次日晨,其他宗门收到玉壶仙宗发来的请帖,邀其参加宗主谢红尘的收徒仪式。
玉壶仙宗这样的宗门,宗主收亲传弟子自然也是件大事。现如今,谢红尘一共两个弟子,大弟子聂青蓝,二弟子谢笠。黄壤入门,便排行为三。
这样的仪式,有个旁观佐证即可。故而也不强求各宗宗主前往。离得较远些的宗门,便派稍近的掌事前来观礼。
而请帖到了司天监,李禄接在手里,若有所思。他问送信人:“你们宗主仅仅只是收徒?”
送信人一脸莫名其妙,道:“正是。宗门派我等送请帖,不曾交待别的。”
李禄哦了一声,打发走来人。他拿着这请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而此时,何惜金等三人正在近处诛邪,收到这请帖,几人便也打算一同到访——讨杯酒喝也是好的。
而罗浮殿外,黄壤跪了一天一夜,饶是修武,也觉得膝盖酸痛。
此时,殿内走出一个弟子,道:“老祖让你返回点翠峰,此后放下凡心,肃清杂念,好生修行。若敢生事,定不轻饶。”
这训示,可谓严厉。黄壤磕头道:“弟子领训。”
话是这么说,心中却觉好笑至极。肃清杂念?灵璧老祖,你的杂念肃清了吗?
倘若没有,可需弟子相助么?
“你且回去吧。”
传话弟子道。
黄壤拜谢过老祖,这才起身。那传话弟子知道她是宗主新收的弟子,倒是伸手搀扶了一下。黄壤微微一笑,道:“多谢师兄。”
她貌美倾城,声音又清甜,整个人没有半分傲气。那师兄便小声道:“老祖这是警训新人,你别介意。回去找你聂青蓝大师兄,他自会安顿你。我名桑风,负责闇雷峰护殿之责。日后有不懂之处,你也可问我。”
“黄壤谢过桑风师兄。”
黄壤含笑,再度盈盈一拜。
这番长跪,自然伤不到她的腿。但她仍走得极慢,有一种忍痛而行、故作坚强之感。
桑风目送她离开,点点头,显然颇有好感。
黄壤一路出了闇雷峰,外面聂青蓝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她,聂青蓝忙迎上来,说:“是黄壤小师妹吗?”
黄壤向他施了一礼,明知故问:“正是。敢问您可是聂青蓝聂师兄?”
聂青蓝颇为奇怪,问:“你如何得知?”
哎,我当然知道啊。毕竟梦外你可是叫了我一百年师娘。真要说起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日为师娘,也当终身为师娘。我这辈份可降得厉害。
黄壤面上笑容不减,道:“方才听桑风师兄提起过。”
她要在玉壶仙宗混个脸熟,实在是太容易了。梦外的成元五年,谢红尘虽娶她过门,却并未向她引见宗内任何人。黄壤带着小礼物,一个一个登门拜访,总算是将整个宗门的人都认全了。
她对这些门人弟子十分宽和,经常做些糕点小食,又时常在山脚设粥场,带着百草峰的弟子做义诊。百年下来,终于积攒了一个端正贤淑的名声。
如今她小了一辈,更没人同她计较。
果然,聂青蓝道:“师妹聪慧。今日师父收徒,宗门特邀各宗主事前来见证。师妹速速随我过去吧。”
黄壤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问:“我跪了一夜,衣上有尘,恐怕会有些失礼。”
聂青蓝见她对罚跪一事没有半分不满,不由也心生好感,道:“如今师妹身在仙门,不似凡俗礼教。”
他取出一个小滚刷一样的法宝,道:“此乃除尘之器,师妹若是在意,用它即可。”
黄壤欢喜地接过那法宝,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玩意儿,她在黄家也是可望不可及的。
凡俗和仙门有壁,哪能用法宝除污去尘?她梦里这五年,潜心修武,开销巨大,甚至没有梦外的身家。这过得可实在太贫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