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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把急用sa剂全拿出来,怕是都不够用。
“长官,您不会像四年前一样……不作为的,对不对?”
又是四年前——
这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不敢去回想的噩梦,除了小孩子不懂这个时间点给人带来的恐惧外。
而那些幸存下来或是在别的城市没有被污染的人们,几乎光听这件事都要害怕的心底发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陡然间变成了一个个没有波澜起伏、只会上升的死亡数字,还有那惨不忍睹的死状,光是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像是泡在了没有出口的冰窟里,暗无天日。
在阴诺森的污染之下,不论贫富贵贱,年幼年老,位高权重,还是籍籍无名,所有人一下子变得平等——平等地等待被死亡吞噬。
“四年前的闻长官!”
“他放弃了我们!他自己跑了!他抛弃了这座城市,他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他不配当长官!”
“闻恪怎么可以拿来和郁长官相提并论,他那种行径卑劣的人根本不配!”
“行了。”
郁识眼神不善地朝说话人看了过来,那人被郁识的目光蓦地一刺。
话音戛然而止,一股森然寒意沿着脚底往上攀升,直冲脑门,让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下去。
他怔怔看着郁识,心里突然害怕极了,不明白怎么就得罪了这位郁长官,按理说他这样捧高郁识,兴许长官一高兴就把急救sa剂给他们用了呢,谁知道这个郁长官这么性情乖戾。
郁识往前走了两步,他周身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让人无端觉得压力丛生。
郁识语气不重,一字一句却说的无比深沉,“不管是四年前的闻长官,还是如今在任的我,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没有优劣之分。闻恪,他也没有抛弃你们。他在位三年时间,处理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光磁污染,你们数的清楚有多少件吗,他救过那么多人,难道就因为那一次的意外,就要抹杀过往他所有的功绩吗?!”
郁识这声音可谓深地有些吓人了,所有人几欲被问地打颤。
就连靠在门外的闻恪乍一下都怔住了。
他本来闲适慵懒的动作不知何时正经了起来。
他想往前走,却又迈不开脚,那双暗流翻滚的瞳孔里一下子突然容纳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反而让那双攻击性十足的狭长凤眼露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迷茫。
当全世界都讨厌你、怨恨你、甚至恨不得要你不得好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站在你面前,替你说话。
闻恪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哪怕他已经习惯了世人对他的评价和看法,就在他自己都以为,他已经做到了完全不在乎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兜头浇了下来,把他整个人一下子浇的滚烫。
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目光透过玻璃门,一瞬不瞬地望着几米之外的郁识。
所有复杂的情绪在短短几秒钟内再次被闻恪很好地敛藏了一干二净。
门内众人也渐次回神,不明白正说着sa剂的事情,怎么突然扯到闻恪身上去了,不过总有些没有眼色的下意识回答:“可就因为那一次的意外,让多少人平白无故丧命啊!我们凭什么不能说他了!他过往的功劳算什么,他升职升那么快,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我们凭什么不能说了……”
郁识手指握起,呼吸变得绵长沉重,他知道这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他也不该在这里做这种幼稚的辩解,但——
他真的觉得非常生气,胸腔积郁,又十分痛心。
如果不是闻恪力挽狂澜,死去的何止近万人,而眼前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完全不懂长官的工作性质,一上来就七嘴八舌地就胡乱指责谩骂一通,他怎么能不气!
这时候的郁识十分恼恨自己不会说话,他嘴笨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掩藏在幻化面具之下,那张过于纯粹的脸此时都因为生气着急而发红。
被所有人看着,郁识又不能发出气,他松开手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最后说:“当年的情况和现在不同。总之,一定会有sa剂的。”
郁识说完自己也有些泄气,对这些不信任不理解他的人来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能做的他已经尽力去做了。
或许这些远不如闻恪当年做得出色,但是,他真的在努力了。
郁识转身欲走,这副漠然的姿态却让方才还有力气说长道短的人一下子慌了。
他们嘴上说得厉害,心里其实知道,要是郁识真不管他们,那他们全部都得完蛋,甚至有人已经后悔起刚才的行为了,一个个坐在病床上跟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殷切地看着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