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眼中的赤红慢慢地散了,打定主意后,他压下了所有情绪,开始思考大局。
张宪空肩膀里的暗器是特制的,这么长时间早就化掉了,就算有人指出是他暗器伤人,也没有证据,皇上也不能判他带兵器入宫。
至于他推王承柔那两下,李肃根本没打算解释。他对她做什么,都无需与任何人交待,她本来就是他的人。
就在李肃慢慢平静下来之际,忽听太后道:“哀家瞅着不对啊,还是先把张夫人扶到榻上去吧,怎么摔一下会肚子疼呢,你最近有没有犯过呕症?”
此话一出,张宪空茫然楞住,他们成亲才一个多月,太后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王承柔也一脸茫然,太后这话说的很不恰当,甚至可算得上是诛心之言。
她与张宪空才成亲不久,她只是捂着肚子喊疼,就被怀疑是否怀有身孕,话里话外把人往他们在成亲前就有了首尾的意思上引。另外还有,明明太后已看到李肃的状况与举动,如今却还要拿他们小两口来刺激他,到底意喻何为?
是为了让张宪空与李肃结仇更深,还是在挑拨保帝侯府与固国公府?
果然,李肃在明白了太后所言是何意思后,他眼里乌云密布,在张宪空正要抱起王承柔之际,上前就是一脚。
这一脚他踢的十分用力,是往死里踢的,所踢角度也很刁,是照着张宪空受伤流血的肩膀踢去的。
好在张宪空是有功夫的,他躲掉了一半,卸掉了李肃大半的力道,但还是有被踢到,伤口一下子加重了,衣服被血晕染开来,染红了一大片。
张宪空顾不得这个,只怕李肃会对王承柔再行伤害之举。可李肃踢完人后大声命令院内御卫军,让他们把张宪空控制起来。
御卫军是听皇上调度的,但现在皇上不在,就要听太后的,但太后没言声,那他们在一个小小的五王府侍卫与固国公府李大人之间,自然选择听命于李肃。
于是,御卫军执行了莫名其妙的命令,把受伤的一对小两口,活生生地分了开来,然后让下了命令的李肃凑近到那位夫人面前,强硬地掰过她手腕,给她把起了脉来。
王承柔知道李肃要做什么,上一世里,他受秦居士的影响对医术很感兴趣,是会诊一些脉象,懂一些药理常识的。
他越是懂,王承柔越不想让他上手,真若是让太后说着了,以他刚才的疯狂狠辣的手段,他会再一脚踢向她的肚子吗。
王承柔开始挣扎,李肃受到干扰无法继续把脉下去,他心里有急火,对她下了狠手,一捏一掐,不知是制住了王承柔的哪些穴位,她的手臂又麻又胀还无力,只能垂下任他把脉。
只一会儿功夫,李肃就撤了手。他一边给她解开穴位一边道:“你该庆幸,是虚惊一场。”
王承柔是在庆幸,在她看到李肃撤手时的表情,她就知道不是了。说不上什么心情,但此时此刻肯定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向太后求道:“太后娘娘,妾身夫君并无过错,李大人滥施权法,凭什么拘他。”
太后正要说话,外面太医与皇上差不多同时来到了聚福殿。一院子的人与皇上跪拜行礼。
保帝侯府家的小姐与五王的侍卫,这小两口同时受伤,皇上不可能不闻不问。于是好好的一个公主的寿辰,变成了一场由皇上主持,太后在场旁观的评断。
皇上自然是故意要把此事高高举起的,来时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李肃的悍行。而李太后,心里也有小九九,皇上与亲侄都不是她这一边的,她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皇上叫众人起来,转头问候了太后,然后又问道:“母后,没有惊扰到您吧,朕就晚来了这一会儿功夫,怎么这院里乱成了这样?”
李太后:“一开始是亭中出了事故,李大人上去救人,后来就不知他们怎么闹起来了。”
皇上:“外面太乱,摆驾屋内,涉事的也都进来,正好太医也好看看二人的伤。”
进到屋里的有皇上、太后与五王,需要医治的张宪空与王承柔,自然还有李肃。
皇上问:“李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要不你自己来说。”
李肃:“圣上应该也知道,微臣求娶保帝侯府王承柔在前,却被这位张侍卫抢了亲,今日又被他冒犯,一时新仇旧恨,气极上了脚,但微臣还是保持了克制,只让御卫军控制起了他。”
听到这一派胡言后,张宪空与王承柔快速看向对方,二人同时摇了摇头,也同时放下心来,明白对方都不是鲁莽这人,现在不是着急反驳的时候,皇上在此,静观事变为上策。
皇上:“哦,是吗,这是五王府里的人吧?”
赵涌彦马上回话道:“是,圣上,这是臣弟府里的侍卫官。”
皇上点点头,冲向李肃:“李大人,一个小小的侍卫官会怎么冒犯到你?”
李肃:“恩将仇报。我救了王承柔,看她腹痛,想在太医来前给她把把脉,不想,张侍卫竟然要与我动手。微臣是朝中阁臣,无故袭击天子命臣损的也是皇上的颜面。这样的事,微臣怎么能让它发生,这样的人,自然也要先绑起来。”
李肃说着往地上一跪:“请圣上为微臣做主。”
皇上先问五王:“事情是如李大人所言吗?”
赵涌彦道:“臣弟离得远,并没有看清事实如何。”
皇上在外面已经问过太后了,于是转头看向张宪空:“行了,把人松开吧。”
“你可有与李大夫动手?”
张宪空:“不曾,李大人误会了,圣上请看,”他说着把肩膀处指给皇上,“小人因保护妻子被暗器所伤,不知是何人下手,所以护妻心切,对一切接近她的人敏感了一些,但也只是想拦一下李大人,不想李大人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