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不敢再刺激她,他收买人心的手段都是在私下进行的,并不是要做给王承柔看的,以她不信他的程度,他当着她面这样做,只会加剧王承柔对他的不满。
他主动放下眠眠,收了些笑意,只道:“我与你母后有些话说,你去外面玩一会儿。”
张安眠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但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中重新充满神采,看了看母后,对着二位长辈施了礼道:“那,儿臣先下去了。”
李肃:“嗯,去吧。”
随即吩咐下面人道,“看好公主,最近日头毒了,不要让她长时间站在日头下,宫中有池子的地方都重新绪了水,小心莫跌落,还有那些假山,莫去攀爬。”
李肃说这话时顺口又自然,充满了慈父般的担忧,待宫人下去,王承柔哼笑一声。李肃问她:“你笑什么?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王承柔:“圣上歇一歇吧,眠眠已经跑远了,你这些话她是听不到的。”
李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不以为意:“何故要让她听到,只是曾听侯夫人说过,你小时候就爱下河登高,所以想着怕这孩子随了你的性子,才让宫人多精心些。”
王承柔脸现不耐,那点假笑也没了:“圣上为何事而来?”
李肃:“来还你这个。”
李肃把袖中名册拿了出来,王承柔扫了一眼道:“可是有不妥?”
李肃:“并无不妥,你做的很好。”
“那就好,臣妾查了日子,马上接二连三都是吉日,可做圣上亲选之日。”
李肃把目光从茶杯中拾起,抬眼看她,看了会儿他才道:“不用了,皇后这么能干,就帮着朕一并理了吧,可着你的心意选。”
王承柔起先一楞,她想说怎么是可着她的心意选,又不是她的后宫,但又觉没必要多言,她道:“是,臣妾遵命。”
李肃放下茶杯道:“你真不怕宫中进了新人后,对九宇公主来说环境是否过于复杂。朕说过她是长公主,她就永远是,但驾不住有人嚼舌,起了坏心。”
“她该早日面对现实,不是亲生的永远都不是。”
门外本想进来取花绳的张安眠听到皇上与母后提到了她的名字,于是她停下脚步,把这几句都听了去。
张安眠没有进去取花绳,她在回华昭宫的路上,问身边她宫里的婢子:“何为亲选?”
这宫婢是圣康殿管事嬷嬷派来的,一直觉得自己有后台有人脉,可惜到了华昭宫发现,真正做得了主的是阮嬷嬷。同样是圣康殿派来的,为什么自己要低阮嬷嬷一头,如今听到小主子在问她,这宫婢欲表现一番,马上详细地解释了起来,直至说到华昭宫还没有说完。
阮雯很少往元尊殿里那位贵主身前凑,现在九宇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皇上派来的,她离了一时也不打紧,所以不是重要节点,公主去往元尊殿她都是不跟着的。
在门前迎着公主回来,却听到宫婢所言,她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那婢子。对方见此,虽意犹未尽但还是收了声。
张安眠回头看她:“怎么不说了?”
婢子未答,只看向阮嬷嬷,张安眠道:“你随我入内。”
这婢子得了令,随着小主进了屋。阮雯眉头皱得更紧,她叫住清心:“怎么会说到选秀之事?”
清心:“公主问的。”
眼见清心也一脸心思地往公主屋里而去,阮雯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不想这清心也是个糊涂的,公主会对选秀之事感兴趣已不寻常,她不说拦着,自己还听进心里去了。
阮雯可以说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对皇后与公主来说,中间她缺席了三年,但于她自己来说并不是的,她一直领着皇上的命令,在暗处观察着这个孩子。
如今天天生活在一起,照顾她的衣食住行,虽皇后娘娘也会亲力亲为,但小主毕竟单独立了宫,真正守在她身边一步不落的是她。
怎么可能不产生感情呢,虽阮雯一再提醒自己抽离,指不定这任务哪天就执行不下去,她会被派到别处去。但眼见着她封了公主,她被皇上似亲生般对待,阮雯也会想,也许这任务就是一辈子呢。
正因为她对公主产生了一些个人情感,所以,她一直看不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