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墨染的长衫,左手袖口扎着精钢镂空的护臂,右手却是文士的洒袖。
黑得发亮的长发拢起一半,在脑后挽了个小髻,用一支乌木簪子固定着。
从头黑到脚的打扮,把他面色衬得白皙,因为行得匆忙,他皮肤底子里隐约透出些红润,看着好像白瓷套了一层釉上粉彩。
这个衣着不起眼,长相很扎眼的小白脸是新任的刑部尚书?
“下官,新任刑部尚书赵煜,见过肃王殿下,殿下千岁安康。”
他上前向那位贵人行礼,顺带瞥见内堂的样子,不自觉皱起眉头——屋外廊上就够乱了,没想到啊……
屋里像是活泥鳅下锅。
除了肃王带着的幕僚、侍从,还有大理寺卿、三司总捕、自己刑部的侍郎、仵作……
再看那牡丹花下丢了命的死鬼……虽然身份特殊,也不至于这会儿就摆上出殡的排场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肃王对于现场取证是□□跳井——不懂不懂的草包,但跑惯了现场的几位也不懂吗?
想到这,他赶路的燥气就往头上撞,自顾自进屋观察现场情况。
肃王回他一句:“小赵大人劳顿辛苦了。”
见他办正事儿,倒不端着,退到一旁不打扰。
只是,他身边那幕僚,见赵煜新官上任,人又出奇年轻,便朗声道:“在下才疏学浅,但也知道,凶手往往会是凶案的受益者,依在下看,此案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子殿下,”他转向赵煜拱手,“赵大人,您说对不对?”
赵煜入都城前确实听说大皇子近来政务勤勉,日积月累,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但他正跟仵作低声交流什么,头都不抬,只当没听见。
那幕僚却自有一套的走到赵煜面前,几乎把嘴贴在赵煜耳朵边儿,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等他说完,赵煜就厌恶的向后退开一步,掏掏耳朵,顺势扫一眼肃王,见他对手下“纵容”,心里就明白了——听说肃王和太子面和心不和很久了,刑部又归肃王执掌,这是逼着自己表态站队呢。
赵煜平淡的回答:“待到凶徒落网时,先生说得对或不对,自然见分晓。”
“也就是说,赵大人觉得此事与太子殿下无关了?”
要说赵煜,其实出身官宦世家,爷爷、父亲都曾为高官,只不过他自己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儿,所以一直不想入仕,无奈亲爹看重门第,早年又听了个道士的掐算,说赵煜要是不入仕途,非但他自己,就连炎华也要有灭顶之灾。
好家伙,拯救天下苍生,深深打动老赵大人,于是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